婉竹把心咽回了肚子裡,隻時不時地撩開車簾瞧一眼外頭的景色。
馬車行到荒僻的山腳下時,駕車的小廝倏地拉起了馬僵,而後便抖著聲對車廂內的兩位主子說:“太太,姨娘。這馬不知為何突然不走了,小的下去瞧瞧車輪有沒有被卡住。”
李氏也睜開了眼眸,蹙著柳眉應道:“嗯,你去瞧瞧吧。”
左等右等等了好一陣功夫,那小廝才顫巍巍地說道:“太太,這車軲轆那兒夾了塊石頭,奴才拿錘子敲了一敲
,也沒法動。”
朱嬤嬤一聽就急了,立時問那小廝:“老太太她們的車馬呢?”
那小廝答道:“前麵正是山腳邊的最後一個急道,老太太她們的車馬早已繞了過去,就我們的馬車綴在最後。”
李氏撩開車簾一見四周果然如小廝所說都是荒山野嶺,左邊是鬱鬱蔥蔥的密林從,右邊則是幾條通往深山的斜長小道。
“既如此,朱嬤嬤你就領著關婆子和那小廝去城內找人,剩下的丫鬟和婆子留下來等著。”李氏到底拿出了當家主母的派頭,臨危不亂地與朱嬤嬤說道。
朱嬤嬤也知曉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不適宜久待,最好的法子就是她們儘快進城搬救兵,關嬤嬤的臉麵不夠大,還得她去做主才是。
如此想著,朱嬤嬤便飛快地應下了李氏的話頭,與關嬤嬤和那小廝一並往前頭的急道趕去,餘下的婆子和小廝們則寸步不離地護著李氏和婉竹。
婉竹神色如常,側眼瞥見李氏額頭上密布著些瑩潤的汗珠,心裡掠過千思萬緒,最後卻隻化為了一句:“讓太太受委屈了,都是妾身的錯。”
她早就知曉杜丹蘿與胡氏兩人在她的車馬上動了手腳,卻不得已把李氏騙了過來,不論前路會遇上何等艱險變故,李氏都被迫卷入了這場渾水之中。
若她這個人微言輕的妾室受了傷、遭了襲,齊老太太必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可若李氏這個當家主母也一同遭了襲呢?齊老太太難道還會坐視不管嗎?
這是婉竹從薄薄淤泥裡脫身時能想出來的最好的法子。
她彆無選擇,隻能將愧怍的心壓下,靜靜地坐在李氏身旁。
而李氏也並不是多麼嚴苛的性子,聽得婉竹的話語後也歎了口氣道:“這事怎麼能怪你?是這山路崎嶇不平才會如此。幸而今日出門你沒有帶上如清,她可吃不了這樣的苦。”
話落。
守在車廂外的容碧倏地驚呼了一聲,清亮尖利的嗓音在空蕩蕩的山道上顯得格外突兀與不安。
婉竹撩開車簾問:“怎麼了?”
容碧麵色慘白一片,視線望向遠處密林叢的方向,撫了撫自己的心口後說道:“興許是奴婢看花眼了,總覺得那密林裡有幾道人影攢動。”
這時服侍李氏的百靈忙道:“你定
是看花眼了,方才我也在瞧那密林,可沒瞧見半點人影。”
李氏連眉毛都沒抬起一下,顯然是與百靈抱著同樣的想法,沒有人把容碧的話當真,除了婉竹在私底下把袖袋裡的匕首放的更外沿了一些,並對容碧使了個眼色。
她們主仆都知曉,那密林裡必然藏著好些人手,也不知曉是為何緣故遲遲未動身。
又等了一刻鐘之後,百無聊賴的李氏對婉竹說:“坐久了也覺得腰酸背痛,不如下地走上一走。”
周圍的仆婦和丫鬟們加起來約莫有個二十餘人,人多勢眾,她心裡一點也不怕,隻想著下地領略一回山川景色。
也正是在李氏最放鬆警惕的時候,那寂寂無聲的密林裡也終於迸發出了蓄勢待發的銳氣,幾道淩厲的掌風衝著李氏的腦門處襲來,嚇得她立時往後退卻了兩步。
仆婦丫鬟們也被這等變故嚇了一跳,忙上前團團圍住了受了驚嚇的李氏,一堆人正往密林裡探去眸光時,婉竹也下了馬車,由容碧扶著立在了李氏身旁。
齊老太太帶來的護衛們大多都隻護著前頭的兩架車馬,李氏被婉竹連累的周圍隻剩些丫鬟婆子,並不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痞子流氓的對手。
密林裡隱身許久的那些人終於顯出了自己的爪牙來,他們在暗中蟄伏已久,確保了短時間內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