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後先問起了關嬤嬤和張嬤嬤的去向,而後唐嬤嬤便把如清抱到了正屋裡,母女兩人打鬨一陣後婉竹才吩咐:“昨日聽朱嬤嬤說太太有些不好,我也該去瞧瞧太太才是。”
卻見容碧一臉的難堪,訥訥地遲遲不肯應下婉竹的話來。
婉竹也覺出了兩分怪異,便蹙眉問她:“怎麼了?”
容碧這才答道:“爺臨走時吩咐了,讓姨娘您安心待在碧桐院裡。”
她這話說的無比委婉,可婉竹卻還是從她扭捏的語態裡聽出了話裡的深意。
齊衡玉這是要讓她禁足的意思了。
這似乎也是無
可厚非的事,昨夜裡他能忍下心中的惱怒,不代表一覺醒來不會改換主意。
他生氣與惱怒,這才是合乎情理的事。
婉竹不喜也不悲地應了,吩咐丫鬟們自去忙自己的差事,這幾日就隻窩在碧桐院裡陪女兒消遣度日。
如清一日日地長大,比尋常孩兒都要活潑愛笑幾分,有她這樣玲瓏可愛的活寶陪伴左右,婉竹也不覺得這樣禁足的日子有半分難熬之處。
她過的不亦樂乎,齊衡玉卻是連日裡鬱結於心,一邊忙著為陛下裁定遼恩公的罪責,也要使力把齊國公府從這事務裡摘出,閒暇時還要抵禦著心間的傷懷。
無論用多少冠冕堂皇、有理有據的話來欺騙自己,齊衡玉心裡都明白——若婉竹當真心愛他,絕不會以謊言堆砌起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她或許待他有幾分情意,可這點情意太過微不足道。
昨夜他人雖宿在了碧桐院裡,一如往常般擁著婉竹入眠,可兩人緊緊相貼著的那顆心之間卻劃出了深淵般的天塹之彆。
自欺欺人的話語隻能哄騙自己一時,可一旦理智歸為,那些細細密密的痛便會像成群結隊的螞蟻一般啃噬著他的皮肉,不致命,卻又無法忽視。
齊衡玉是天之驕子,是從生下來起就被冠以“麒麟子”的世家子弟,闔該是被人捧在九天宮闕的位高之人,對妾室賦予真心已是與身份極為不符的醜事,更彆提被妾室耍弄得團團轉。
他非但是傷心,更打從心底地惱怒著自己的無用。
京城裡像他這般年歲的王孫公子有哪一個不是遊戲花叢裡,即便沒有那好奢貪色的嗜好,總也要在後院裡養上十數個紅袖添香的鶯鶯燕燕。
唯獨他耽於情愛,為了這顆四碎五分的心在酒樓裡買醉。
康平王舍身相陪,瞧出來齊衡玉非同往常的異樣情緒,罕見地沒有與他貧嘴相鬥,隻默然地替他斟滿了身前的酒盞。
酒過三巡,齊衡玉仍是半句話也不肯說,康平王何曾見過他如此魂不守舍、連差事也不放在心上的落魄模樣,聯想到近日遼恩公府被聖上裁奪著要抄家一事,他心裡不禁冒出了個極為荒唐的念頭:“衡玉,你不會是又對那清河縣主心軟了吧?”
驟然聽得杜丹蘿的名號,齊衡玉心裡波瀾不驚,冷厲的眸風掃過康
平王後隻淡淡道:“與她無關。”
康平王打量著齊衡玉借酒澆愁的愁頓模樣,一瞧便知他這般鬱塞與女人脫不了關係,既與杜丹蘿無關,那便是因為他房裡的那位妾室。
聽靜雙和落英說,齊衡玉待那位妾室無比珍愛,對那妾所出的庶女更是愛重如掌上明珠。
可妾說到底也隻是妾而已。
茶餘飯後、紅袖添香、暖榻床尾都是個樂趣,可若是為了個妾室傷心難當,則一點都不像齊衡玉平日裡的為人了。
康平王再瞧不下去齊衡玉沮然委頓的模樣,朝小廝耳語了幾句後,雅間內的媽媽們便帶了好幾個歌姬進屋奏樂玩鬨,鶯鶯燕燕般的嬌媚女子簇擁著齊衡玉,討好奉承的笑臉湊到了他身前。
“像你這般年歲的王孫公子,有哪一個過的不瀟灑放蕩,偏你日日活的和苦行僧一般,如今連個妾都能耍弄的你團團轉了。”康平王揶揄著齊衡玉道。
齊衡玉本就鬱結難當,康平王這話更是火上澆油,他雖是抗拒著這些庸脂俗粉的靠近,可因氣惱難當的緣故,竟也接過了那為名蓮實的歌姬奉上來的酒杯。
一飲而儘後,生相嬌媚的蓮實把其他幾個姐妹都擠到了角落堆裡,自個一人霸占著齊衡玉身側的座位,將這位金餑餑小心翼翼地伺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