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齊老太太怒意凜凜的話語,縱然李氏還想再為婉竹說些好話,可瞧了眼齊老太太陰寒不已的臉色,也隻能生生地把話咽了下去。
好在齊老太太也並不是惱婉竹一人,她也彆忘記花廳裡還坐著她的二兒媳胡氏,胡氏也是齊國公府的女主人,很該在清竹縣主和那些貴婦們奚落婉竹的時候為她打圓場才是。
即便她懶得費口舌為婉竹說話,也得尋個由頭把婉竹調離花廳,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也能就此平息下來,不會惹得齊衡玉惱怒到衝冠一怒為紅顏。
齊老太太越想越氣憤,一時便橫眉豎目地吩咐秦嬤嬤道:“讓胡氏在庭院裡跪足兩個時辰,少一刻鐘都要重新開始跪。”
話音甫落,秦嬤嬤的目光也透過雕窗望向了烈日炎炎的天色,心裡為二太太惋惜的同時,也不敢在齊老太太盛怒的時候為胡氏說半句好話。
李氏聽著齊老太太對胡氏的處置,無端地打起了個寒顫,猶豫不絕的話語在她心口滾過幾遭,出口時染著幾分無可奈何的慨然,“國公爺也為了此事無比懸心,他的意思是讓婉竹去家廟裡清修一段時日,等風頭一過,再接她回府裡。”
此時,李氏不得不明哲保身,生怕齊老太太會在怒火的驅使下遷怒了自己。
她不願做這個分離齊衡玉和婉竹的惡人,便隻能讓齊老太太來一錘定音。齊老太太也沉思了一陣,既念及了婉竹的身子,又反複地響起婆子們向她稟告的京城流言。
一刻鐘後,默了許久的齊老太太覷了眼顯然鬆了一口氣的李氏,便道:“你去和婉竹說,若她是個知進退明事理的孩子,就知曉去家廟清修是她最好的路子,將來等衡玉
的繼室進門,她也能有一寸之地可站穩腳跟。”
說著,齊老太太便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她若是個蠢笨的,那便愈發不用顧及她,抬也要把她抬去家廟,隻記得不要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了。”
李氏不曾預料到齊老太太會如此果決地下定了主意,一時便想勸齊老太太再三四一番,誰知齊老太太卻瞪了她一眼道:“為了衡玉的官職,為了我們齊國公府的名聲,你可不許有婦人之仁。”
這話卻把李氏所有未出口的話語統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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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玉卻是不知曉家中長輩對婉竹的處置,他仍是兢兢業業地在玄鷹司當值,因他的同僚們都是與他關係匪淺之人,非但沒有在他跟前與背後亂嚼舌根,反而還對齊衡玉說:“齊大人的女兒生的可真是玲瓏可愛,碧我家那小子不知要討喜多少。”
更有一個姓朱名誕的司副使,含笑著對齊衡玉說:“我家那兒子比你家女兒大上兩歲,不如咱們就定下了兒女親家,齊兄也知曉我那賤內,性子最溫順和藹,將來斷斷不會讓貴府千金受半點委屈。”
朱誕也出身於顯赫世家,雖不是嫡係一脈,卻因年少有為而壯大了自己這一族的庶脈,風頭甚至隱隱有壓過嫡係一派的勢頭。
齊衡玉隻笑著對朱誕說:“她娘說了,將來這兒女親事不好由我們來自專,總要女兒自己中意才好。”
眾人皆知曉齊衡玉的女兒是妾室所出,且齊衡玉還極為寵愛那位妾室,甚至不惜為了她與清河縣主和離,如今聽著齊衡玉提起婉竹時那股滿身剛硬化為繞指柔的模樣,眾人心裡愈發了然。
朱誕性子灑脫,他提起的兒女親事一說雖被齊衡玉回絕,可他心裡仍是高興不已,隻與齊衡玉說:“這話說的沒錯,盲婚啞嫁已不時興了,進來總要讓兩個孩子自己看對眼才是。”
閒話一陣之後,齊衡玉便與朱誕忙起了公事,直到日落黃昏的時候才起身趕回各自的府邸。
因婉竹在如清的周歲宴上受了不少委屈,齊衡玉明麵上發了一通邪火,背地裡也十分憐惜婉竹,為了彌補婉竹所受的委屈,他這兩日幾乎把京城正街的珍寶閣裡的首飾都買了個遍。
在生下如清前婉竹還十分喜愛這些珠光寶氣的首飾,可一年多過去後,她瞧著已對這些身外之物淡
了心思,便是珠寶釵環裝滿了她的妝奩盒,她也不過是莞爾一笑道句謝罷了。
齊衡玉不大會討女子的歡心,他與靜雙正騎著馬停在珍寶閣門前,卻是遲遲不肯翻身下馬進店挑選首飾。
靜雙見狀便對齊衡玉說:“今日奴才帶足了銀票,爺就算是要盤下珍整個珍寶閣,銀子也夠用了。”
昨日齊衡玉在挑選了一大批首飾之後,臨走時不知怎麼又瞧上了一套紫瑪瑙玉佩,掌櫃的麵露窘迫的說這一套玉佩乃是孤品,且早就被錦犽公主定了下來。
若是齊小公爺當真要買,隻能請遠在西域的珠寶大師再手作一枚,而後再千裡迢迢地運到京城裡,這一來一回沒個兩千兩銀子可擺平不了。
齊衡玉如何會把兩千兩銀子放在眼裡,他正要讓靜雙遞給掌櫃一千兩銀子的定金時,靜雙卻露出了兩分囊中羞澀的窘然笑意,隻道:“奴才手裡隻剩下三百兩銀子了。”
因這場煞風景的變故,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