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如今也終於知曉心疼世子爺了,咱們世子爺也算是‘媳婦熬成婆’了。”關嬤嬤坐在了婉竹身前的小杌子上,笑眯眯地對婉竹說。
婉竹聞言一愣,素白的臉頰處染上兩分不自然的紅暈,她盯著手裡的虎頭鞋出神,心內因關嬤嬤的話而訥然的可怕。
她想,也許她是要比從前更在意齊衡玉一些,隻是這點在意的情不足掛齒,比不過她對如清、如淨的愛,也比不過她想要珍惜自己的意。
“爺對我很好。”婉竹如此說道。
自她經曆了難產一事,真真切切地從鬼門關裡走過一回後,心境便與從前不大一樣了。
從前她心裡存著追名逐利的心,最愛金石玉器之物,更享受著被人尊重的權利味道。
可曆經生死之後,她卻隻想平平安安地活著,膝下的一雙兒女健健康康地長大,將來等他們長大後,也不必如何地出類拔萃、端莊知禮,隻要萬事過得順遂就好。
“這才是過日子嘛,爺愛姨娘一些,姨娘也掛念著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關嬤嬤笑道。
婉竹含笑點點頭,到底是沒有出聲駁斥關嬤嬤的話語。
晚間之時,齊衡玉風塵仆仆地趕回了蓮心院,一反平日裡溫順和潤的模樣,一進屋便麵色慌亂地撲到了婉竹身前,不由分說地把她抱進了懷裡。
婉竹被他這等陣仗給唬了一跳,還以為是外頭出了什麼事,一時便也惴惴不安地問
:“爺這是怎麼了?”
齊衡玉的額角密布著細細密密的汗珠,璨若曜石的眸子也掠過著幾分懼意,出口的語調零碎又顫抖,“婉竹。”
他迥異的表現讓婉竹驚憂不已,隻見她伸手揮退了伺候在屋裡的容碧和關嬤嬤等人,等內寢裡隻剩下她與齊衡玉兩人後,才問他:“是安國公出什麼事了嗎?”
齊衡玉抱著婉竹的力道極大,仿佛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一般,行動間帶著幾分無法克製的戰栗。
可他鼻畔彌漫著熟悉的淡雅香味,婉竹的存在便如蓮池裡的魚兒離不開水一般牢牢霸占著齊衡玉的心。
在將婉竹擁入懷裡的這一刻鐘裡,齊衡玉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是緩緩平靜了下來,在穩定了自己的心神之後,他也終於開口對婉竹說:“安國公已出了京郊,他不走官道、水陸,天高皇帝遠,陛下沒有法子再追尋他的蹤跡了。”
婉竹聽後則愈發疑惑:“那爺應該為安國公高興才是。他既然願意舍下京城裡的榮華富貴,以他這般果決的心性,將來也不至於吃什麼苦才是。”
況且齊衡玉早就給安國公準備好了豐厚的銀票,隻要安國公安心隱於民間,將來也能做個富庶的富商,平安度過此生。
“不是為了這件事。”除了婉竹難產時,齊衡玉再不曾露出過如此軟弱的模樣,他望著婉竹,忽而發問道:“若有一日我不是齊國公府的世子爺,我擁有的這些權勢和地位都化為了泡影,你會離開我嗎?”
這樣妄自菲薄、瞻前顧後的話語,也不是齊衡玉慣常會說出口的話。
婉竹心中疑惑難解,又不願與齊衡玉為了此等天方夜譚的小事而起了齟齬,她便不假思索地答道:“妾身所有的一切都是爺給我的,若離開了爺,妾身什麼都不是。”
可她這一番話卻安慰不了齊衡玉,齊衡玉在從康平王手中脫身之後,一顆心便七上八下地沒有安穩的時候。
康平王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便是要攛掇著他做謀反逆君的大事。
他若是有半分不願意的意思,康平王便要把安國公一事捅到陛下跟前去。
且康平王做此事時帶著幾分不管不顧的癲狂,強硬地把安國公和他都綁上了康平王府的這條大船。
他的命,婉竹的命,親人的命都被康平王
攥在了手心裡,根本不給齊衡玉拒絕的機會。
齊衡玉擁抱著婉竹,體悟著她身上源源不斷的熱意,一顆心癱軟的隻剩了一池春水。
這是他捧在手心裡珍愛的女子,是他彷徨無措時的支柱,是他為之奮鬥的全部理由。
事成,興許齊國公府的富貴能更上一層樓,可若是事敗,他的這一條命無足輕重,祖母、母親、婉竹和他的一雙兒女卻要受他牽連而死。
他怎麼忍心自私地把婉竹牽扯到此等旋渦之中?
祖母與母親離不得京城,可婉竹卻不是非要留在京城裡,若是來日局勢動蕩,不慎傷及了婉竹和一雙兒女,他便至死都不能原諒自己。
良久,齊衡玉終於鬆開了婉竹,並將心間湧動著的一切情緒強壓了下去,隻給婉竹揚起了個安然的笑意,就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思緒蹁躚間,齊衡玉已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他說:“我想把你扶正。在扶正之前總要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為了堵住京城的悠悠之口,你且帶著如清和如淨去江南過上一個月,到時扶正一事便能水到渠成。”
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