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得知這降龍木的名字的時候,薑臨就有一些猜測,會不會是穆桂英要用的那種。
但一開始也隻是猜測,畢竟跟薑臨印象中的故事對不上,但一直到現在為止,不符合薑臨印象的事情可太多了。
其實這些都是無所謂的小事,現在的問題是……
“敢問前輩,這符籙……”
薑臨看著自己手裡的符籙,有些疑惑的看向黑奶奶。
身為道門弟子,就算遇到不會畫的符,好歹也能認出來才是。
符頭符腳,雖說各門各派都有異同,但按理來說,不管是什麼樣的符籙,總能從細枝末節裡追根溯源,最少最少,能夠從氣機裡推斷出其作用來。
可薑臨手裡的這一張,卻有些特殊。
並非是常見的黃紙紅字,也並非是黑律法脈那種有些邪性的黑紙玄字。
而且看起來極為喜慶的紅紙黑字。
這種格式,說實話薑臨是第一次見,而且,上麵描繪的符文,能夠看出是道門的底子,但也僅此而已了,完全沒有任何薑臨所熟知的特征。
再加上,這符籙之上,沒有任何的氣機可以感知,就好像並非是出自修者之手一樣。
完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物。
可這可能嗎?
“去吧去吧。”
黑奶奶就好像沒有聽到薑臨的問題一樣,隻是對著薑臨擺擺手,笑眯眯的說道:“老婆子這裡孤寡的很,就勞煩小薑道長你自己跑一趟?”
“讓俺家的殿下和妙清閨女陪老婆子說說話?”
後麵那句話,是黑奶奶對塗山語和妙清說的。
聞言,薑臨愣了一下,不著痕跡的和塗山語對視一眼,而後點點頭,笑道:“自然可以。”
“我們也不願意四處跑。”
塗山語也笑著點點頭。
而後,笑道:“我去送送道長,然後回來陪族老。”
黑奶奶含笑點頭,目送薑臨和塗山語離開雲光洞。
不多時,塗山語一人返回。
黑奶奶笑著問道:“你們兩個娃娃商量好了?”
“族老看得起他,給他派了活計,總得叮囑幾句。”
塗山語笑著開口,在“活計”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嗬嗬嗬嗬……”
黑奶奶笑罵道:“你這閨女,小時候老婆子還抱過你呢,怎麼現在一開口就把老婆子架起來了?”
“哎呀,您這是哪裡話。”
塗山語上前,攙扶著黑奶奶坐下,站在一旁,輕聲道:“老奶奶,晚輩求您一句話,這事……”
“不可說,不可說。”
黑奶奶笑眯眯的搖頭,口上是一點也不鬆,隻是笑道:“你們隻需知道,這不是老婆子的意思。”
“臨時起意也好,順水推舟也罷,撞上了,總歸是要做些事。”
黑奶奶悠然感歎。
撞上?
塗山語低著頭,眸子中閃過一抹精光。
“遞過去了?”
黑奶奶突然問道。
“哎呀~”
塗山語跺著腳撒嬌,黑奶奶依舊笑眯眯的。
…………
撞上?
薑臨看著自己手上由火紅氣機組成的字跡,若有所思的眨眨眼,握拳,將那氣機散去。
他一邊朝著鐵刹山的後山走去,一邊在心裡思索著。
首先是黑奶奶的行事風格,作為九頂鐵刹山的大護法,也是如今這東北道門祖庭的當家人,其實力如何,薑臨不敢說,但既然有護法司職,就不可能差,八成在那慈祥和善的外表之下,藏著的是一尊凶戾護法大神。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黑奶奶作為九頂鐵刹山的當家人,就不可能是胡來的性子。
薑臨的身份也好,拜山的禮儀也好,都沒有任何的問題,這種情況下,薑臨隻是來求兩根木頭,再加上是為了紫微帝君和酆都大帝造像,黑奶奶不可能拒絕,畢竟對黑奶奶來說,這也是一個拉關係的好機會。
而黑奶奶也確實沒有拒絕,但卻加了一個很沒有必要,甚至有些失禮的前提。
讓薑臨這個客人去給黑奶奶跑腿。
怎麼,是鐵刹山沒人了?
還是說,黑奶奶想要拿捏一下薑臨?
很顯然都不是。
裡麵百分百藏著什麼事。
以薑臨這麼多次和大佬們打交道的經驗,知道這種事問是問不出來的,隻要確定對自己沒有害處,那就先去辦就完事。
疑惑也好,目的也罷,在過程裡都會出現的。
大佬們就喜歡這麼玩,薑臨也很無奈。
而這一次,雖然黑奶奶也帶著大佬們的臭毛病,沒有給薑臨透口風,但到底是有塗山語在,好歹是漏了一點東西出來。
什麼叫撞了?
薑臨麵帶沉思,腳下已經來到了鐵刹山的後山,入目,滿是粗壯的大樹。
這一片山林裡,最細的樹也至少有二人環抱粗細,樹皮崢嶸,鱗次櫛比,仿佛龍鱗一般。
這些樹沒有分支,隻有一個壯碩的主乾,華蓋碩大,樹葉蒼綠,帶著一股難言的野性。
隻一眼,薑臨就知道這確實是人間之物,但卻也帶著木屬之物獨有的勃勃生機。
“千年……”
薑臨掃了一眼麵前的降龍木們,顯然都沒有達到千年的年限。
他抬頭看向了森林的深處,邁步朝著森林之內走去。
一直來到了這一片大森林的中心,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空地,足足有四五畝地那麼寬敞。
說空地其實也有些不對,因為之所以在這靠近森林中心的位置,有這麼大一塊寬敞的地方。
是因為在這一片空地的中心,生長著一顆碩大的降龍木。
薑臨目測,其直徑至少有五丈,更不要說其圍圓。
這是一顆名副其實的參天大樹,華蓋繁茂,甚至完全覆蓋了這一片空地。
由此可見,這一片空地的形成,就是因為這一顆大樹完全占據了這塊土地的養料。
“這玩意得有千年了吧?”
薑臨走上前,拍了拍那樹乾。
“快六千年啦。”
“要是隻找千年的,旁邊那些就是,剛滿千年,一點不多一點不少。”
“這降龍木長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
這時,旁邊有人搭話,是一個蒼老悠然的聲音,帶著幾分粘膩的意味。
薑臨愣了一下,繞著樹乾轉了半圈,卻見這大樹之下,蹲坐著一個精神爍立的老頭,這老頭帶著一頂狗皮帽,穿著一身粗麻布的棉衣,好似一個老農一般,兩個手踹在一塊,正聚精會神的低頭盯著什麼。
“晚輩薑臨,杭州龍井山人士,見過這位前輩,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薑臨站在旁邊,拱手行禮。
“你這娃,咋這麼多禮數,過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