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薑臨抬起頭,看向了門戶之內的場景。
並不是一片漆黑,反而是亮堂無比,處處帶著奢華的布置,甚至地板磚都是用黃金鋪就的。
這個房間很大,整體是一個圓柱體的樣子,其內擺設著很多的家具,錯落有致,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張通體金絲楠木的大床。
真正意義上的大床,或者說,這整個房間百分之八十的空間,都是這張床。
而那些家具和生活用品,甚至也都算是擺在這張床上。
“千工拔步床……”
薑臨心裡默默的念叨著。
凡是高門大戶養女,以女子不下閣樓為貴,而在這之上,還有一種更加豪奢的養女之法。
就是這千工拔步床,已經不滿足於閣樓,而是以女子不下床為最貴!
一張床上,有著所需要的一切,極儘豪奢之能事,也是獨屬於某位貴女的小天地。
或許在現代人看來,這是一種折磨,一種桎梏。
但在這個時代,這就是一種豪奢,一種底蘊,尋常貴女求而不得,有能力去做這種布置的,無一不是真正的豪族。
當然,這裡麵也有著待價而沽的意思在裡麵,永遠不要把豪門大戶想的那麼單純。
給女兒無限榮寵是一方麵,但女兒,始終是要嫁人的。
薑臨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著眼前這豪奢到了極點的千工拔步床。
掛著拜月會牌子的房間之內,擺著這樣一張千工拔步床,到底是在乾什麼?
“是姐姐嗎?”
這時,那豪奢無比的千工拔步床的另一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柔,柔到了極點,又輕又柔,僅僅是四個字,便讓人如沐春風,忍不住想要去攀談,想要去看看這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下一刻,薑臨看到了。
自那千工拔步床上的屏風後麵,緩緩的冒出半顆小腦袋。
是一個披散著青絲的少女,正趴在屏風的後麵觀瞧著。
仿佛一隻籠中鳥,在小心翼翼的透過籠子縫隙,去偷看外麵的天地。
這少女生的乾淨清麗,沒有什麼傾國傾城的嬌嬌之色,更不是什麼驚世絕豔的天人之貌。
就是乾淨,純潔,仿佛不見人煙的深山之內,那一汪藏在深山最深處儘頭的清泉。
沁人心脾,透亮柔美。
“呀……”
在看到薑臨之後,少女瞪大了眼睛,仿佛受驚的小獸一般,唰的藏到了屏風的後麵。
屏風稍微搖晃了一下。
薑臨幾乎可以想象到,少女此刻應該是貼著屏風,小心的拍著心口,平複心裡的驚慌。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走上那張千工拔步床,隻是靜靜的看著。
這一切充滿了古怪的意味。
天人係布置的灰界最深處骨堡,最核心的位置掛著拜月會牌子的門戶裡,藏著一個豪奢無比千工拔步床。
床上有一個單純乾淨到了極點的女孩。
而且,在那少女出聲之前,薑臨完全沒有感知到任何的氣息波動,而那少女也好像沒有聽到方才薑臨破門的大動靜一樣。
這一切組合起來,是這樣的詭異。
薑臨的目光落在了千工拔步床的邊緣,在那裡堆砌著一些木屑,但卻沒有哪怕一點點,落在千工拔步床上。
這顯然不對勁。
方才薑臨那一腳,這些木屑飛出去一裡地都有可能,這拔步床再大也是個床,邊際不可能那麼遠。
“你是誰?夢姐姐呢?你是姐姐的朋友嗎?”
良久,屏風的後麵再次響起了少女的聲音。
薑臨沒有回答,依舊沉默的站著,同時,心裡默默的思量著。
該怎麼把這個古怪詭異的少女給宰了?
這張床,似乎有些蹊蹺,一時半會的看不出來。
“你也是來找我要禮物的嗎?”
少女見薑臨沒有回答,便再一次開口,聲音越發的小心翼翼。
禮物?
薑臨心裡想著,但馬上就以天遁劍訣的心法,斬斷了這個念頭。
誰知道會不會因為一時動念,而著了對方的道?
場麵再次沉默了下來,又過了許久。
‘簌簌……’
伴隨著輕微的,裙擺摩擦的聲音,那小腦袋再次從屏風的後麵冒了出來。
“你長的真好看,比夢姐姐還好看。”
說著,少女彎著眼睛笑了笑,然後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壞人對吧?”
薑臨沒有動作,沒有搖頭,隻是用一雙冒著紫金神光的眸子,靜靜的看著那少女唱獨角戲。
這場麵在薑臨看來實在是詭異,他摸不清這少女的來曆,即便是紫微法眼之下,也依舊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如果不是確實能夠看到這少女,隻用神識去看的話,薑臨會認為這少女根本不存在。
她就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般。
不止這千工拔步床有詭異,這少女也有大古怪。
薑臨已經在盤算,自己的什麼手段能夠最快的斬掉這詭異的少女。
斬煞?
元帥橫天亂地咒?
還是紫微法秘傳,薑臨自己沒有完全掌握的某些星鬥秘法?
最後,薑臨做出了決斷,眼前這個場麵,斬煞是最合適的。
‘嗤……’
薑臨的手中出現了一道薄如蟬翼的黑色半透明彎月。
而就在薑臨將這斬煞催發,已經到了少女眼前的時候,那少女動了。
“這是你送我的禮物嗎?”
“夢姐姐說,第一次見麵的朋友,要送出見麵禮。”
少女說著,笑眯眯的抬手一招。
在薑臨驚駭的神色下,他的斬煞被少女托在了手中,涉及到真正的黑律本源,代表純粹死亡的斬煞,被少女輕而易舉的捏住,腳步歡快的四處走著,似乎在想要把這份“禮物”擺放在哪裡。
“你看,這裡的東西,都是夢姐姐帶來的朋友們送給我的。”
少女看向了薑臨,炫耀一般的,笑眯眯的指著周圍說道。
看著周圍豪奢的布置,薑臨嘗試著勾動斬煞,但沒有任何的反應。
就好像……被更高位格的存在鎮壓了一樣……
“放在這裡好了!”
少女給薑臨的斬煞找了一個好位置,就在屏風的上麵,那上麵有一副月下鬆林圖。
而少女把薑臨的斬煞貼在了那一抹彎月上,有些不合適,但少女依舊很滿意。
“嘿嘿。”
她很開心的笑著,看向了薑臨,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夢姐姐說,收了見麵禮要還禮,可我隻有這個東西,不許嫌棄哦”
說著,她輕快的搓了搓手指,一道七彩流光迸發,落在了薑臨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