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內,東唐國京都之內所出現的一應地仙,可免伐山之難,可解兵燹之災。”
“隻誅首惡。”
說罷,其身影便消失不見。
一時間,這被摧毀殆儘的仙島廢墟之上,隻有那一個殘破的,半邪半妖的屍體在沉浮。
沒有任何的生機和動靜,隻有海浪的起伏在流動。
約莫過了盞茶時間,有幾道身影出現在了此處。
每一位,都有天仙以上的修為,每一位都是仙風道骨,隻是在看向那屍體和仙島殘骸的時候,神色有些感歎。
“黑律法師,從未變過。”
一位身穿大紅道袍的老道人搖搖頭,看向其餘三位,笑道:“諸位道友,還是傳信自家小輩,莫要在東唐國京都停留,快些撤出來的好。”
“那地界,已經成了這位薑法師的公堂。”
“三日後,東唐國京都之內的所有地仙,都是罪人。”
聞言,一位身軀壯碩,麵容不過中年形象的地仙冷哼道:“真以為,這東勝神洲能讓他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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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的意思,便是投案自首,也不過是不牽連罷了。”
“真是好生寬宏!”
穿大紅道袍的老道人微笑道:“道友此言差矣,也不必反諷,這真的已經給了我東勝神洲地仙麵子,不,人家是給我等的祖師麵子。”
“畢竟,薑法師的師尊,可也是一位上古大能。”
聞言,那壯碩修者臉色一僵,甩袖道:“既然如此,便避他鋒芒,反正老夫門中,沒有與邪祟牽扯之事。”
說著,他看向其餘兩位,冷笑道:“老夫自認清白,法羽老前輩更是獨門獨戶,童子都沒有一個,兩位若是沒這個自信,還是好生清理一下自家門徒,將有牽扯的趕緊送到帝都去。”
“不然,嘿嘿……”
“兵燹之災啊。”
其餘兩位天仙不為所動,隻是淡漠的看了一眼那壯碩修者,身影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從始至終,沒有任何的言語。
“唉,我等四人,在這一塊算是說得上話,也算是達成了共識,無罪者隱身,有罪者交人,麵子上損一些,好歹家門不損,可其餘地界的道友,不知要如何行事。”
法羽老道歎息道:“這東勝神洲,到底是起波瀾了。”
“哼,持身不正,行法不正之輩,也枉稱地仙。”
“老前輩,晚輩這便回門中,約束小輩,靜坐講黃庭去了。”
壯碩修者冷哼一聲,對著法羽老道拱手行禮,而後身影消失不見。
原地隻留下法羽老道,意味莫名的看著那殘破海島。
…………
另一邊,薑臨卻並沒有去東唐國的京都,三天的時間,他還有彆的事情要做。
在檀若疑惑的目光中,薑臨催動了接引神光,回到了北極驅邪院。
剛剛現身,就直奔北極驅邪院雷聲司而去。
“本官薑玄應,奉大元帥敕命,調雷聲司三千雷兵,三十六員雷將,整備法器,披甲整陣,以待敕命。”
雷聲司大堂之上,薑臨看向今日值守的雷聲司少司正,將大元帥的敕命亮了一下。
那百無禁忌的敕命一出,這位少司正便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雷聲司各部兵馬皆有調動,不得擅改,但尚有四千雷兵巡視驅邪院,可暫時抽調三千聽命。”
“隻是,三十六員雷將,怕是不能一並到齊,還請法師給出時間,由本官調配。”
“三日之內。”
薑臨淡然道。
“謹遵敕命,必萬無一失。”
雷聲司少司正也嚴肅的接下敕命,而後,抬起頭,換了一副笑容,問道:“小薑法師在東勝神洲可還順利?”
“若是有時間,請入座奉茶。”
大元帥敕命,還是百無禁忌的敕命,肯定是要歸檔落名的,這件事在北極驅邪院的高層眼裡不是秘密。
雷聲司的少司也是想著,既然公事完了,那麼閒聊幾句,混了臉熟惠而不費,想來這位薑法師也不會不給麵子。
畢竟,顧鷹也說,這位法師除了辦案之外,平時還是明了人事的。
然而,迎著雷聲司少司正的笑臉,薑臨卻隻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貧道還有一事,煩請少司。”
薑臨開口,聲音沒有起伏。
這讓少司正的笑容收斂,有些疑惑。
自稱貧道,那就不是公事,是私事,可得是什麼樣的私事,能讓這位小薑法師開口求到自己的頭上來?
雷聲司少司正想著,目光落在了薑臨身後不遠處的檀若身上,先是一怔,而後想到了什麼,神色變的有些難堪起來。
“小薑法師,明人不說暗話,雷聲司自小培養的雷將,求的就是一個以命搏命,是殺伐利刃,也是消耗品,更是……戴罪立功。”
雷聲司少司正指了指薑臨身後的檀若,道:“她,也是如此,其中利害,法師應當知道。”
薑臨深吸一口氣,在雷聲司少司震驚的目光中,緩緩下拜。
“玄應深知,雷聲司絕無不法事,也知其中道理。”
“但,若未曾記錯,驅邪院還有一條規矩。”
“雷聲司有大功之殺伐雷將,最高可免九世之罪。”
“薑臨厚顏,還請少司運作,將此番清繳之功,算在檀若頭上。”
“此事,我會一一上稟天君,一應罪責,薑臨受著。”
雷聲司少司正趕忙上前,扶起了薑臨,苦笑道:“法師何至於此。”
這種事,你好歹藏著掖著點啊,哪有在這雷聲司大堂之上,當著四目老翁將軍和天蓬大元帥神像的麵,談這種私相授受的事?
而且還一點也不遮掩?
更何況,這檀若和你是什麼關係,竟然能讓你這位風頭正勁的小爺這般“卑躬屈膝”的去“懇求”?
難不成是一見鐘情,被情愛衝昏了腦子?
不能吧?
雷聲司少司心裡想著,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檀若也早已經呆滯在了原地,隻是愣愣的看著那躬身下拜的青衣道人。
他,在為了自己,彎腰?
薑臨被攙扶起身,低聲道:“此事不合規矩,壞規矩的代價,貧道也儘數受著,隻求少司一句話,能否以此番之功,換來檀若贖罪?”
“不至於不至於。”
雷聲司少司苦笑越發濃鬱,道:“也罷,此事老夫擔了,法師也莫要說什麼壞規矩的話,隻要檀若接下來露臉多一點,大不了加上我雷聲司一道敕命,功勞也就夠贖罪了。”
“法師可莫要再說方才那麼嚇人的話。”
薑臨聞言,長出一口氣,拱手道:“多謝少司,此番援手,薑臨銘記。”
雷聲司少司正又愣了一下。
這是極為正式,且沒有任何遮掩的認下了這個人情。
他很清楚,以後隻要自己有事,隻要不關乎黑律規矩,需要用到薑臨的時候,刀山火海,哪怕以命相博,薑臨都會不打一個磕巴的還人情!
“法師,到底為何?”
此時,雷聲司少司正真的懵了。
他回憶著檀若的過往經曆,愣是沒找到任何和薑臨有關的信息。
這兩人不該有絲毫牽扯才對,可檀若何德何能,能讓薑臨這位酆都大帝唯一嫡傳,黑律司的心尖尖,三界新生代的大魁之一,出這麼大的力氣,賠這麼大的人情,隻為了幫其擺脫戴罪之身?
薑臨聞言,不由得看向了身後不遠處的檀若,微微一笑。
那笑容裡帶著莫名的意味。
“我在晉升了天仙之後,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薑臨的聲音很輕,他緩步來到了檀若的身邊,微笑著,輕聲開口。
“本不該忘卻的,到底是記了起來,希望為時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