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東方的天隻是蒙蒙亮,秦熾羽便往夢天精舍外走。
夢天精舍的大門口還沒有什麼人,秦熾羽徑自走出去,忽然旁邊老鬆下走出一個著黑衣的高大男人來。
劍眉星目,方正剛毅的外貌,表情卻總是陰沉沉的,周身一股無形威勢——不是傅唯一是誰。
“傅兄。”秦熾羽打了個招呼。
傅唯一卻跟了上來,道:“你又去見萬花山?”
秦熾羽提防起來:“怎麼?”
不是他謹小慎微,而是一切與陸萬閒有關的事情,他都慎之又慎。
“無事,”傅唯一道,“順路。”
傅唯一緊跟著秦熾羽,秦熾羽更覺煩躁,怎麼這廝今天不去修煉,在這跟他“順路”。
走出一段,白雪皚皚覆在山坡上,隻見一人如雪上瓊枝,身著白色淺藍紋樣的長衣,衣袂隨風輕輕飄動,烏發束在腦後,露出精致俊秀的臉緣輪廓。
韓惜見。
秦熾羽懷疑今天是不是應該看一看黃曆,怎麼一出門就碰上兩個舍友。
韓惜見聽見雪上腳步聲,回轉身來,桃花眼緊盯著秦熾羽。
秦熾羽:?
“陸師兄和你約在哪裡見?”韓惜見待兩人走近了,壓低聲音問秦熾羽,“你準備帶這土包子去見陸師兄麼?”
秦熾羽心想,管你屁事。
他沒理韓惜見,徑往前走。
韓惜見便氣衝衝地跟著他,旁邊還跟著一個陰沉沉的傅唯一。
後兩人不知不覺並肩子走了起來。
“嘶……”韓惜見的手不小心碰到傅唯一的袖子,急忙把自己手收回來,往邊上挪了兩步。
傅唯一側過頭,陰沉沉地目光在韓惜見臉上逡巡:“你怕我?”
韓惜見心頭一突,仿佛被當場揭穿外強中乾本質的小刺蝟,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你、你胡說。”
傅唯一打量著韓惜見,不說話。
韓惜見緩了一口氣兒,腦子又跟了上來:“我可是金丹期修士,怎麼可能怕你一個築基期的土包子!你不要胡說八道,平白汙了我的名頭。”
說完,韓惜見就快走兩步,想要甩掉傅唯一。
傅唯一卻始終和他保持相同的步速,像一座移動的大山一樣。韓惜見不管走快走慢,都籠罩在他的陰影裡。
“修為高隻能說明你年紀比我大。”傅唯一語出驚人。
“你??”韓惜見氣得七竅生煙,站住腳,抬頭瞪向傅唯一,“你敢再說一遍?”
“……修煉時間長,自然修為高,若是王八能修煉,修為比你我二人都高。”
“傅唯一,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人。”韓惜見靈氣上衝,飛劍蝶翼“錚”地出鞘,懸在半空中,劍背閃耀著刺目的光。
“瓊頂對決期間,私相鬥毆致人死亡者,一律除名。”一個木訥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韓惜見一回頭,就看見王思遠推了推養目鏡,一道明亮的反光從單片水晶上射.過來,差點晃瞎韓惜見。
“你們兩人在乾什麼?”王思遠從台階上下來。
“聊天。”傅唯一道。
韓惜見心頭一鬆,沒想到傅唯一竟然會給他說話,這個陰沉沉的大個子,到底在想什麼,真是捉摸不透。
“是嗎?”王思遠遲疑地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飛劍。
韓惜見一揚手,收起蝶翼,道:“王師兄,你也出來修煉?”
“是啊,我正好有些疑問,想與你們參詳……”
“可我有事,眼下要和秦熾羽去找陸師兄。”韓惜見道。
“秦熾羽?”王思遠左右環顧,“在哪兒呢?”
韓惜見一驚,向秦熾羽方才站的地方看去,果然沒影兒了!
秦熾羽甩掉那兩人,快步來到冰瀑布下。
冰瀑下一人負手而立,正在欣賞群山美景,周身散發著悠閒自在的氣息。
秦熾羽揚起嘴角,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陸萬閒身後:“陸仙長!”
陸萬閒回轉身:“睡晚了?”
“不敢,剛才甩掉倆人,費了些時間。”秦熾羽趕忙答道。
“你現在修為不足,得找些機巧方法,以弱勝強。”陸萬閒開門見山,直入正題,“下一場對手是誰?可有眉目了麼?”
“叫做海驚巒,是一名外門修士,自東南方來,父母是當地漁夫,他二十歲上救了一條海鮫,海鮫是上古靈獸,吐珠報答他,服用那顆鮫珠後,他獲得了百年靈力,之後三年中化用靈力,直接突破築基後期。”秦熾羽將自己昨天晚上私下裡詢問到的消息一一向陸萬閒說了,“此人乃是體修,護體神光極為強勁,刀槍不入,發力時呈現魚鱗狀,是鮫珠所致。”
“體修,築基後期。”陸萬閒微微低頭,思忖道,“你說他吃了鮫珠,所以護體神光強勁,那就說明他的一身修為並非出自他的本源,這樣依靠外界機緣嫁接的修為,並不能長久。”
秦熾羽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隻要磨得時間夠長,他就會露出破綻?”
“話是這麼說,但你彆忘了你隻能打一個時辰。”陸萬閒提醒他。
“一個半時辰。”秦熾羽表示自己沒忘當時的約定。
“什麼時候開始第二場?”
“三天後,酉時,四號台。”
三天後,酉時,四號比武台。
秦熾羽步伐堅定地走上比武台,台下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聚焦在秦熾羽身上。
其時黃昏將至,燦爛的夕陽灑落在秦熾羽肩頭,仿佛為他披上一層金紅戰袍。
沒人再起哄,沒人喝倒彩。
寂靜中,對戰另一方也登上比武台。
此人身量魁梧,一眼便知是體修,但周身肌肉線條流暢修長,並沒有一般的體修那般肌肉虯結的可怕模樣。
“海驚巒,秦熾羽,對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