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也讚同,可從她嘴裡是說不出八毛便宜的話的,她翻個白眼給男人。
“八毛都夠一天菜錢了好吧?你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然後又挑刺:“剛才那倆小姑娘,一點都不熱情。”
買卡子時候都不像是對待其他客人那樣積極,要不是姑娘實在非要買,她都不想在那攤子上花錢。
“學生吧,看著挺小的,估計是不太懂。”
……
元棠和胡燕擺了一個小時,時間還不到九點就收了攤位。旁邊攤位是賣冰棍的,今晚因為元棠的攤子都是小孩子,也因此銷
出去不少冰棍。看到元棠收攤,她還殷勤的問元棠乾嘛走那麼早,明天還來不來。
元棠隻說句明天還來,匆匆收起包裹就走。
她下午時候就已經在地圖上看好了一家附近的招待所,她怕去晚了沒房間。
好在這時候不年不節的,招待所怎麼也住不滿,她和胡燕順利辦了入住。
一晚上六塊,是要比省城便宜。
兩人進了房間,把門反插上,誰也沒去洗臉洗澡,而是往床上一躺,彼此都很疲憊。
坐車不疲憊,走路不疲憊,下午跟人聊天不疲憊,擺攤也不疲憊。
可看到彆人的幸福那麼具體,兩人都湧上難以言喻的疲憊。
胡燕:“市裡和縣裡真的很不一樣。”
她今天一天的感受太深刻,原來市裡的人並不全像小河村那樣,小河村的老頭老太,帶孫子孫女的時候少,孩子們都是到處瘋跑,要麼就是哥哥姐姐帶大。女人最常見的就是湊在一起說三道四。最常見的話題就是罵兒媳,偶爾也會罵罵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兒子。然後就是誰家的兒媳誰家的雞,誰家的閨女誰家的地。
男人則是穀堆在一處抽著旱煙袋,要麼就是蹲在地頭不知道乾啥。
胡燕每次回小河村,走過村口都覺得心裡膩歪。
怎麼這些人就對彆人家的事那麼上心呢?
還有市裡這些小孩,胡燕不是看不出來家長是很不情願花錢的。八毛錢,對於這時候工資大幾十到二三百的家庭來說不是負擔,但花在沒有什麼價值的裝飾品上,到底讓很多過慣了樸素日子的人心疼。
可為什麼到後來買了?
家長想要不買很簡單,隻需要給孩子揍一頓,再把孩子揪回家就成了。胡燕之前在白縣擺攤,也見過了這樣的場景。
家長揍孩子時候隻需要一句“你看你那樣,配買這麼貴的東西不?要不給你抵在這兒吧,你給人家老板當閨女,往後要什麼有什麼。”
說完把孩子一丟自己離開,然後孩子就會哭著攆出去。
今晚擺攤時候也有家長執意不買的,但最後都沒有變成這麼難看的局麵。
胡燕又想起那個唱念做打的蘋果臉小姑娘,她翻了個身。
為什麼買?能為啥,還不是父母愛她,所以光是哭一
哭,就能哭的父母放棄原則。
胡燕煩躁的把枕頭丟一邊。
她也不知道這煩躁是哪裡來的,但就是很煩。
元棠則是默默躺著閉目養神。
她心中無可避免的湧起一種巨大的悲哀。
這種悲哀甚至於跟她的過往經曆毫無關係,隻像是一種命運的低語。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仿佛她所有的心氣,所有的努力,所有想要的東西,在那一刻都暗淡了。
她上輩子窮儘一生渴求的東西,彆人從出生就有了。這顯得她上輩子的一切努力都那麼蒼白且毫無價值。
那這輩子呢?
她的人生可以重來,可她再也不可能有一次童年,也不可能有新的父母。
就算未來她窮儘心血爬上高峰,回頭望去,這一塊始終缺失,而且永遠無法補全。
此時此刻,那些過去安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