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濕流光》全本免費閱讀
元朔六年，是衛長公主及笄的年歲。
十五歲的衛長公主任由侍女在臉上塗脂抹粉，眉目間的淩厲壓根收不住一星半點。
椒房殿中眾人手忙腳亂地操持準備公主的及笄禮，衛長公主的思緒卻飄蕩到了元朔五年的鳳樓。
去當利之前，她曾與去病哥哥不歡而散。與以往去病哥哥做小伏低來哄勸她回心轉意不同，那次爭執過後，兩人隻當做沒有發生過此事，誰也不敢貿然開口傷了情分。
衛長公主隱隱有所預感，這件事恐怕會成為兩人心中的結。
登高望遠，曆來是令人心境開闊的。衛長公主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和煦微風，愜意地舒展開手臂。
霍去病站在衛長公主身後半步的位置，也微微閉上眼睛，享受片刻的鏡花水月。
誰人不知，登樓攬鏡，還有一層意思，就是送彆。而兩人誰也不說，便要當做不存在。
“去病哥哥——”衛長公主張開了懷抱，霍去病明白她的意思，一大步走上前去，給了她一個小時候一般的溫暖擁抱，聽衛長公主訴說，“我要出嫁了。”
“我知道。”肩膀上，傳來霍去病悶悶的聲音，“我也要上戰場了。”
衛長公主沒有撒開霍去病，而是繼續保持這個姿勢，與他對話，“去病哥哥，戰場上刀劍無眼，你一定要小心。”
霍去病抱緊了衛長公主，用手臂間的力量向衛長公主承諾，“我定不負你所望，我向你保證。”
我會帶上你對上戰場立功的一份期望，從軍中拚殺出榮耀載譽而歸。
即便我們無緣締結良緣，我也不會辜負我們的家國。
衛長公主罕見地沉默良久，將頭整個埋在霍去病的懷抱裡，發絲隨風擦過霍去病的鬢角，腦袋一拱一拱。
“等你封了侯，阿父阿母會為你賜一門好親事。”
“我不要什麼其他的好親事，我要你。”
“去病哥哥。”
“我在的，妍兒。”
“你喚我什麼？”
“妍兒。”
“去病哥，我以後，是不是該這麼稱呼你？”
衛長公主的思維總是跳躍的。
“……是。”
衛長公主發了狠一般箍住霍去病的腰身，聲音終於帶上了哭腔，“去病哥——”
霍去病拍撫衛長公主的後背，眼圈亦微微發紅，“好妹妹，哥知道你不痛快。想哭，就哭出來吧。”
哭完了，日子總還要繼續過。
少女的裙裾纏繞上少年的袍服，少女的手臂纏繞上少年的腰身，少女的發絲纏繞上少年的發冠，密不可分。
少女抽抽搭搭，語調破碎不成聲。
“去病哥，明明我已經很努力了。”
為了我們，為了你，為了我，我已經很努力地去讀書，去練習騎射。我的手掌已磨出了一層厚厚的繭子，我的皮膚已被風吹日曬，變得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