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肆言從來沒有擔心過顏慎語對不起他。
那些情況根本就不能證明什麼,不止是顔慎語,就算是謝肆言自己,也每天回家時間不多,他偶爾也會在辦公室裡洗澡。
就算顏慎語真有事情瞞著他,謝肆言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他們是夫夫,他也不會妄圖得知顔慎語的所有秘密。
至於出軌那根本不可能,他比誰都清楚地感受到顏慎語對他的愛。
接下來幾個月裡,顏慎語一直維持著和謝肆言差不多強度的工作頻率,婚禮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雙方父母操持。
直到婚禮前夕,一直當甩手掌櫃的顏慎語這才冒了出來。他拉了個排除謝肆言小群,糾集一群人偷偷摸摸的策劃著什麼。
顔慎語以為他做得很隱秘,謝肆言確是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之前一直熱熱鬨鬨的婚禮策劃群突然冷清了下來,隻發一些看上去沒什麼用的消息。偶爾有人多說了幾句,還會得到彆人【彆在這裡說】的警告。
什麼話題不能在群裡說?
謝肆言主動試探,雙方父母卻守口如瓶,意圖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樣子。
謝肆言問顏慎語:“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
“不知道,”顏慎語搖頭,亦是一臉茫然,“可能他們在策劃什麼驚喜環節,隻是希望不要成為驚嚇。”
謝肆言有些疑惑,但顏慎語的表情太自然了,而且他基本從來不操心婚禮,應該不至於對他說謊。
至於具體是什麼,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這年秋天,他們的婚禮終於在阿爾卑斯山下的一個城堡裡完成了。
訂婚宴隻邀請了雙方親屬,婚禮的規格就顯得格外龐大,謝家親屬眾多,顏慎語也有不少朋友,整個婚禮辦得相當熱鬨。
婚禮前一天,有造型團隊上門給他們做了全身皮膚保養。
婚禮當天,又早早把他們拉起來,天還沒亮就開始給他們做造型。
顏慎語不想化妝,找個借口跑了。
謝肆言也想跑,但他反應慢了一步,沒跑成。
得知顏慎語離開後,謝老太太就推著輪椅坐了過來,什麼都不乾,就專門坐在輪椅上盯著他。
謝肆言:“……”
他試圖商量:“奶奶,我就不用化妝了吧。”
“不化妝?”謝老太太豎起了眉毛,“一生一次的婚姻大事,你就這麼不重視嗎?”
謝肆言:“不化妝就不重視?”
謝老太太:“你不化妝就是不尊重客人,更不尊重小顏。”
“可小顏也沒化妝。”
“小顏那是天生麗質,你有他好看嗎?”
“……”
於是,謝肆言隻得生無可戀地坐在城堡二樓的房間裡,經受造型團隊的各種摧殘。
窗外太陽越升越高,賓客陸續抵達,有輕柔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而他還坐在房間裡被一堆刷子塗塗抹抹。
謝肆言:“……”
怎麼感覺他和顏慎語的角色反了過來?
這個發現令謝肆言驚訝不已,他一點也不想多待了,偷偷發消息向顏慎語求救。
顏慎語:【你好心機,想讓我回來和你一起受罪嗎?】
謝肆言:“……”
這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嗎?
謝肆言又給謝憑風發消息:【找個借口帶我走。】
謝憑風:【哥,我被伯母抓著迎賓呢。】
謝肆言:【傅景然,帶我走。】
傅景然:【?你要和我私奔?這可不興啊,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謝肆言:“……”
謝肆言走投無路下,讓林秘書找個工作的借口把他交出去。
和前麵那群畜生相比,林秘書的回複相當委婉。
【我很願意幫你這個忙,但是總裁,您昨天親自吩咐過,除非是公司倒閉了,不然今天絕不能用工作打擾您。】
謝肆言:“……”
謝肆言被迫進行了一個長達5個小時的造型護理,化妝還不算,那些人甚至還專門給他做了手部護理,到了中午快舉行儀式時,他才終於被放了出來。
謝肆言憋了一肚子火要找人算賬,沒想到剛一下樓,司儀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接下來,有請新郎走向新郎!”
謝肆言:?
儀式這就開始了?怎麼這麼不專業,他人還沒過去呢!
有工作人員在旁邊提醒:“謝先生,這邊請。”
碧藍的天空下,阿爾卑斯山盛著終年不化的積雪。山腳下森林豐沛,草坪翠綠。一身白色西服的顏慎語站在花門下,與他遙遙對望。
謝肆言:??
所以真的是他走紅毯??
謝肆言在腦海中想象過無數次與婚禮相關的場景,但沒有哪一幕包含他自己一步步走過紅毯。
“謝先生?”有工作人員提醒,“請您往這邊走。”
謝肆言定了定神,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上了那條小路。
走到前麵時,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白紗。謝肆言打算繞過,工作人員卻讓他穿過小路通行。
白紗從高聳的鐵架上垂下,層層疊疊散在風中,仿佛染坊的晾曬現場。
走進了才發現,每一匹白紗上都貼著一張照片。
這就是他們偷偷摸摸準備的驚喜嗎?照片是什麼?他和顔慎語的結婚旅拍照?
謝肆言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不是照片,而是一幅幅濃墨重彩的油畫。
第一幅是一個小嬰兒,傻頭傻腦的,不過倒是挺可愛。
第二幅還是一個小嬰兒,不過這個嬰兒比前一個更可愛,粉粉嫩嫩的,皮膚很白,眼睛大大的。
婚禮現場突然出現兩個嬰兒,這讓謝肆言一時間有些茫然,為了弄懂發生了什麼,他又繼續往前走了一步。
第三幅是一個小少年,穿著西裝小皮鞋,看向鏡頭的眼神相當嚴肅。
謝肆言沉默兩秒,終於想起來了,這是他10歲那年過年拍的照片。
所以畫裡的這個人是他?
謝肆言又回頭看了一眼第一幅圖。
大大的腦門,傻乎乎的笑容,還有胸前的那個金鎖……這不是他出生時候的照片嗎?他還以為早就被銷毀了,結果竟然出現在了這裡?
所以第二幅那個小嬰兒是顏慎語?
謝肆言被勾起了好奇心,繼續往下看10歲時的顏慎語,五官小巧精致,眼睛大大的,閃爍著靈動的光,像一個漂亮的姑娘。
第五幅是20歲的他,除了稍顯稚嫩,單看外表,已經和現在沒什麼區彆了。
而20歲時的顏慎語幾乎和現在一模一樣了,他留著半長的頭發走在陌生的街頭。仿佛注意到有人叫他,他側過頭對著畫框外笑了一下。
謝肆言突然明白了什麼,他心跳漸漸急促起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找出了下一幅畫。
果不其然,第七幅畫他和顏慎語一起出現在了畫框中,背景是與眼前布置得幾乎一樣的婚禮現場,他們彼此對對望著,眼裡閃爍著幸福的光。
自這以後,畫麵中的他們就再也沒有分開。
40歲、50歲、60歲……這組圖片以10年為時間跨度進行繪製,他們在不同的時間地點中一點點變老,唯一沒有變化的是,他們從來不曾分開。
除了這10副油畫外,還有他們在垂釣台初遇時的爭執,顏慎語被下藥那天他抱著他通過擁堵的路口,他們在山裡露營,他乘著直升飛機出現在顔慎語的窗外……
一副一副全都由顔慎語親自完成,他用畫筆凝固了時光,把轉瞬即逝的曾經變成某種永恒。
怪不得顏慎語接連忙了好幾個月,怪不得每天回來,他身上都沾著各種各樣的顏料,原來他是在畫這些畫……
輕薄的白紗載著油畫在空中飄舞,謝肆言置身其中,仿佛置身於一個夢幻的萬花瞳。
裡麵是愛人為他編織出的世界。
新婚前夕,顏慎語花費了一百多天的時間,給他送了一個世界上最浪漫的新婚禮物。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音樂聲響了起來,謝肆言也走到了小路儘頭,看完了最後一幅畫。
不遠處,顏慎語正站在婚禮花門前,滿臉笑容地看著他。
謝肆言抬起頭,目光與他遙遙對望。一向穩重內斂的他,此刻卻一點點紅了眼。
這個畫架是顏慎語拜托所有賓客一起搭建的,裡麵的畫都是大家一張張貼到白紗上的。做這件事時,大家雖然也好奇謝肆言的反應,但沒有人想到他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
看熱鬨的人掏出手機拍視頻,淚點低的人已經在低頭抹眼淚。
謝肆言呆呆站在原地,內心有說不儘的千言萬語。
“謝肆言,”顏慎語從司儀手中拿過了話筒,笑著問他,“你就打算站在那裡和我結婚嗎?”
周圍的人全都笑了起來,有些人臉上還帶著淚痕。人們笑著看向謝肆言,眼裡閃爍著雀躍的目光。
謝肆言動了。
他抬腳朝顏慎語走來,越走越快,最後更是直接跑了起來。
他跑到顏慎語麵前,在嘉賓的驚呼聲中把顏慎語攬進懷裡,然後重重地吻了下去。
秋日午後,和煦的陽光灑滿大地。
遠處的阿爾卑斯山散發著冷清的光,謝肆言和顏慎語在山下的城堡前接吻,整個草地上都彌漫著人們的歡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開始寫婚後綜藝,夫夫新婚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