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瓷抿了抿嘴,有些猶豫的說道,“我師父,想要將剃頭手藝傳給你。”
“啥?”聽到陳瓷說的話,我有些驚訝。
看著手中的剃頭刀,我有些發懵,這怎麼就要開始給人剃上頭了。
“可能,這就是師父想出來的辦法……”
“什麼辦法?”
“救你的辦法。”
陳瓷定定地看著我,“我把你的情況和師父說過,師父說他會想辦法,現在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想要將剃頭手藝傳給你,興許……這就是救你的辦法。”
“那你沒準是想要傳給你的呢,畢竟你是他徒弟。”
陳瓷搖了搖頭,“不,師父的剃頭手藝傳男不傳女。”
我撇撇嘴,這也有點太扯了。
但是在陳瓷給她師父張羅後事的時候,我簡單翻了翻老爺子留下的那本劄記。
徹底顛覆了我對剃頭兩個字的理解。
陳瓷說她師父獨來獨往慣了,曾經也交代過她,如果有一天自己百年。
不設靈堂,無需祭拜,甚至連衣服都不要換,怎麼死的怎麼埋。
唯獨讓陳瓷千萬記住的是,要給打99張表文,他入土之後在墳前燒完。
所以陳瓷打表文的時候,我就坐在一旁翻起來了那本手劄。
這才發現,原來老爺子的這把剃刀,不是給活人剃頭,而是專門給……死人。
裡麵詳細的記載著這把陰剃刀的手法,作用,大大顛覆了我對剃頭匠的理解,心中瞬間覺得,陳瓷說的可能是對的。
等陳瓷將所有的表文打完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陳瓷在後院推出來一個小三輪車,在上麵鋪了兩層被褥,我們兩個一起將老爺子的屍體抬了上去出了門。
陳瓷帶路,我推車,在這暗夜裡,一男一女推著一具屍體,朝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走著。
等上了山我才發現,這就是一片亂墳崗。
字麵意思的亂墳崗。
有些棺材甚至都沒有就用一張草席把人裹著扔在那裡。
看著我有些愕然,陳瓷開口解釋道,“是不是覺得點不可思議,在火葬的今天,竟然還有亂墳崗這種地方的存在。”
“人命,有的時候挺不值錢的。”
“活著的時候,沒一頓飽飯,死了的時候,也沒有一副棺。”
“彆說棺了,甚至火化的錢都沒有。”
“師父以前,經常會過來給他們剃頭,師父說,這輩子太苦了,希望下輩子他們能有個好前程。”
陳瓷明明年紀和我差不多大,但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卻像一個曆儘千帆的老者,早就參透了生命的含義。
陳瓷的師父很早之前就把墳坑挖好了,上麵蓋了一張草席,甚至連碑都立在了墳坑之前。
是這一片亂墳中的唯一一塊碑,碑上隻刻了一個姓氏,李。
將墳土填埋好的時候,陳瓷就在碑前開始升表文,口中還念念有詞的不知道說著什麼。
我手在兜裡摸著李老爺子給我的那把剃頭刀,看著離李老新墳不遠處,有一具看起來剛死沒多久的屍體,心裡想了想。
拿出手中的剃刀,朝那具屍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