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能打了個激靈,摟著書的胳膊緊了緊,整個人如同打挺的鯉魚一般彈了起來,惺鬆的睡眼警惕地盯著石承,直到感覺到自己的書還在臂彎裡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石承笑道:“怎麼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你,你彆胡說!”吳能爭辯道:“我昨晚隻是為了批判才看那本書的。”
“那你懷裡抱著的這本書又是講什麼的?”石承笑著問道。
吳能鬆開了胳膊,封皮上《機關與數算》五個大字映入了石承的眼中。
看著石承一臉疑惑的樣子,吳能有些得意地說道:“是不是看不懂了?我來告訴你吧,我看的這本書是講如何通過數算來設計並搭建精巧複雜的機關的。數算可是我們機關術師必修的學科,可以說一個機關術師可以不通武學,但是絕對不能不通數算。當然,在我們偃門內部,有些人更喜歡將數算稱為數學,這可是一門相當深奧的學問,也是機關術真正的力量來源。”
石承也是嘖嘖稱奇:“難怪平日裡的你好像對數字特彆敏感,昨天那個租車鋪的店主都還沒算好租金的時候,你一口就把計算結果報出來了。我還真沒想到學塾裡算學先生們教的東西還有這麼些道道。”
吳能不屑地說道:“學塾先生教的那點東西連數學的皮毛都算不上,就連我自己現在都不敢說能精通這門學問。”
“術業有專攻啊。”石承感歎道,“哪天我也研究研究這方麵的東西,要是遇到問題了,還望吳先生不吝賜教。”
正在石承感慨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一個冷淡的聲音在門外麵響起:“你們醒了沒有?”
石承聽出來了這是趙平的聲音,便朝著門外回了一句:“趙大人稍安勿躁,我們馬上就出發。”
眾人在樓下吃過了早餐後,石承便招呼上兩個同伴到後院駕著載著藥材與器具的馬車出了院子。趙平和另外兩個官差並沒有像昨天那樣和石承三人同坐一車,而是各自騎了一頭高頭大馬緊緊地跟隨在石承駕駛的車隊周圍。
根據昨日預定好的義診計劃,石承的第一站是城西南的一處民居區,也是雲丘城中最貧苦的百姓的聚居地。
石承在自己的車隊上掛了一個寫有“無償義診”的旗子,但是他也清楚這裡的大部分住戶都是不識字的,因此每走上一小段路便會吆喝上一句。很快,石承的車隊便吸引了不少百姓的關注。
石承雖然長得醜,長得糙,但是很多人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這個青年人應該沒超過三十歲。天底下有這麼一句與藥師相關的順口溜:“胡子純白,冥尊不來”。大致意思是年紀大有經驗的藥師才更靠得住,而看上去比較年輕的藥師大多都是半吊子而已。
因此,雖然眾人駕駛的車隊旁圍了不少人,但一時間卻也沒有誰敢上來求診。
不過石承眼下倒也並不擔心,他見過人世間太多的苦難了,有些是他出山前在師父的手記裡看到的,更多的還是出山後在東西陸的遊曆中親眼見到的。快要被水溺死的人會拚儘全力去抓一切能抓到的東西,不管那是根木頭還是根稻草。同理,被貧窮和病魔折騰到走投無路的人在遇到一個願意無償伸出援手的藥師時,是不會在乎那個藥師的年齡的,而這種走投無路的人在世間是最不罕見的。
果不其然,很快石承就遇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義診對象。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太太哭著跑到石承的車前向石承求助,希望石承能救救他的孫兒。
石承給眾人使了個眼色,一行人連忙下了車,一邊安撫著她,一邊停好了車。石承拿好了藥材和器具,一馬當先地向著老太太的住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