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白紙之下】(1 / 2)

九錫 上湯豆苗 4773 字 6個月前

麵對蘇步青的冷厲一擊,陸沉貌似驚詫失語,實則陷入緊張的思索之中。

從北燕鐵山城返回的途中,陸沉通過與他人閒談已經大致明白這個世界的概況。

大齊元康七年,北方三國首次突破涇河防線,直逼河洛城下,引得世間震動。

齊帝為了送走這些瘟神從而保住京城,隻能簽訂城下之盟將北方數座重鎮拱手相讓,甚至還出賣百年來對大齊忠心耿耿的沙州七部,讓七部趕來勤王的數千土兵命喪城外燕子嶺。

三國聯軍返回途中,景朝鐵騎出人意料地偷襲代、趙二國,重創趙國宗室子弟率領的鐵甲軍,從此奠定景朝一家獨大之勢。

元康十一年,景朝大軍再度南下,這一次因為沒有北境關隘的阻隔,數萬鐵騎如入無人之境,一路奔襲包圍河洛城。當景朝步卒趕到後,僅用十二天便攻陷河洛,齊帝與太子不堪受辱於宮中自焚,史稱元嘉之變。

如果不是皇七子李端及時籠絡南麵各方勢力,在忻州東南麵的永嘉城登基為帝,恐怕曾經雄踞天下的大齊朝將會亡國。

景朝或許是後繼乏力,亦或是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攻占的廣袤疆域,並未對南齊窮追不舍,反而以齊國舊都河洛為京城,立原齊國禮部尚書為帝,國號為燕,以此羈縻北地齊人之心。

時光倥傯,距離元嘉之變已經過去十三年。

這段並不漫長的歲月裡,北燕在景朝的支持或者說逼迫下,頻繁與南齊交惡,兩邊矛盾的落點便在位於江北的淮州。經過前幾年的連綿惡戰,北燕始終無法突破盤龍關和淮州北方防線,於是隻能後退一步,接下來的鬥爭則演變成水麵下的勾心鬥角。

南齊織經司在和北燕察事廳的較量中發展壯大,兩邊都會拉攏與策反對方的各級官員,尤其是邊境線上執掌軍權的武將,蘇步青所言之張溪便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

從表麵證據來看,織經司通過在泰興府抓獲的北燕細作查到張溪頭上,然後從張溪口中得知廣陵陸家這四個字,一切的發展都順理成章,蘇步青將陸通扣在府衙、讓顧勇去攔截搜檢陸家商隊都是題中應有之義。

相較於織經司平時的行事風格,蘇步青對待陸家甚至稱得上格外寬厚。

然而陸沉知道另外一些信息,比如那封被盤龍關守軍放進他馬車隔層裡的密信,比如突兀出現慫恿他潛逃的孫宇,比如顧勇率領的織經司密探掐準時間出現在城外。

這些事情裡的陰謀味道太濃,斧鑿痕跡過於明顯,讓陸沉無法相信蘇步青的話,至少對方在某些關鍵陳述裡存在虛假。

隻是他還需要更多的信息去分析這件事的真相,以及麵前這位掌握陸家命運的織經司大官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基於此,陸沉抬頭望著蘇步青冰寒的目光,斬釘截鐵地說道:“蘇大人,家父絕非通敵叛國之人,陸家亦不可能勾連北燕細作!”

“少年意氣確有可稱道之處,但也僅此而已。”

蘇步青悠悠感慨,旋即拿起旁邊的茶盞,將杯中冷茶一飲而儘,循循善誘地道:“本官希望你能明白,哪怕隻是僅憑張溪死前留下的口供,織經司便可將你陸家上下人等關入死牢。你還很年輕,未來有大把時光享受人生,就這麼掉腦袋未免有些可惜。”

陸沉心知不能繼續扮演強硬姿態,那樣很容易弄巧成拙,畢竟眼下還不清楚對方的真實用意,於是便改換策略,斟酌著說道:“晚輩愚鈍,還請蘇大人明示。”

蘇步青見這個年輕人在自己連番敲打下,方才的銳氣已經消失殆儘,不由得微微頷首,放緩語氣說道:“本官相信陸家隻是誤入歧途,如果你能將自家的秘密坦誠交代,幫助織經司查出那個隱藏極深的內奸,本官自會向提舉大人求情,至少可以保住你們父子的性命。”

這話便是放在陸沉前世剛從軍校畢業的時候都不會相信。

他沒有直接說破,略顯茫然地問道:“蘇大人,所謂秘密究竟是指什麼?”

蘇步青沉默片刻,開誠布公地說道:“本官從張溪口中聽到陸家二字,便讓人整理了與你家有關的卷宗,發現許多值得深思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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