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豐道便是從淮州北麵進入北燕東陽路的唯二通道之一,另一條路就是被湧泉關堵住的山間小道。
通山城不及青田城重要,但是可以在後方給青田城提供支撐。
開戰以來,此地及永豐道已經完全戒嚴,察事廳的探子和軍方精銳遊騎封鎖往南的通道,避免己方的兵力部屬被南齊探子探知。
城內臨時帥府,張君嗣戎裝在身,陳景堂和王師道神色肅穆,堂內還有一員年近四旬的武將。
此人名叫朱振,現為沫陽路兵馬都總管,乃是大將軍陳孝寬之下第一人。
王師道看向朱振問道:“朱將軍,沫陽路情形如何?”
朱振白麵短須,神態儒雅,緩緩道:“南齊厲天潤蠢蠢欲動,靖州軍已經接連犯境,不過陳大將軍應對妥善,在各處要衝險地皆已整軍備戰。接到樞密大人的軍令後,陳大將軍判斷厲天潤這是在呼應蕭望之的反攻之舉,意圖吸引我軍留守原地。”
陳景堂微微頷首,陳孝寬為人謹慎沉穩,即便抽調兵力後撤東進來到通山城,他也能從容應對厲天潤的試探。
王師道接過話頭說道:“東陽路這邊,湧泉關八千守軍枕戈待旦,目前還未發現周遭有齊軍的身影出現。敵方實力強悍的飛雲軍駐紮在關外十餘裡處,顯然是在等待進攻的時機。”
朱振便道:“敢問王侍正,青田城戰況如何?”
王師道目光沉靜:“如今已經探明,負責輪流攻城的是南齊京軍南衙振威、定威兩部,虎威軍於一旁掠陣。日前,蕭望之已經率領坪山軍抵達青田城外。按照我等的估計,蕭望之麾下幾大精銳,鎮北、來安、泰興諸軍在暗處隱藏,隻等我軍援兵倉促南下,他們便可以一湧而出。”
張君嗣插話道:“這些天糧草已經相繼運來,可供十萬兵馬三月之用。朱將軍,沫陽路後續兵力何時可以抵達此處?”
朱振沉吟道:“我已率一萬精銳提前趕來。陳大將軍遵照樞密大人的軍令,又抽調出三萬兵馬,可在六天後抵達。江北路三萬兵馬,約在九天後抵達。”
張君嗣連忙計算,若是加上青田城內的守軍,己方大概總兵力在十一萬左右。
齊軍滿打滿算則有十二萬左右。
局勢仍然不容樂觀。
陳景堂見狀便道:“張將軍不必憂心,彆忘了我們在新昌城一帶還有兩萬守軍,另外主力騎兵一萬五千人也正在趕來。”
堂內眾人此刻不由得振奮起來。
十五萬對陣十二萬,至少己方兵力占優,而且齊軍數支軍隊連續攻城疲憊不堪,勝負的天平逐漸傾斜。
張君嗣一陣長考,神色輕鬆地道:“此戰可為。”
陳景堂麵露微笑,轉頭對王師道說道:“請王侍正想辦法給青田城內守軍傳送消息,我軍定於十二天之後,即八月初三日卯時二刻抵達青田穀地,屆時將對齊軍發起總攻!”
“領命!”
王師道朗聲應下。
……
七月二十六日,青田城依舊安然無恙,牢牢地掌握在燕軍手中。
這段時間齊軍的攻擊強度逐步下降,雖然依舊可以維持對城牆的壓力,但是沒有發生太過慘烈的攻防戰。
在城內守軍看來,齊軍顯然是要做長期圍困的打算。
日落時分,定威軍營地之內,都指揮使徐溫接到通傳,連忙快步走出帥帳,便見淮州大都督蕭望之、虎威軍主將元行欽和振威軍主將侯大勇帶著一群親兵出現在視線裡。
見此情形,他下意識地放慢腳步,正要換上笑容見禮,他猛然掃到蕭望之身後仿佛有些眼熟的男子。
正在思索之時,他又看見自己的副將站在侯大勇身旁,望著自己的目光無比冷峻。
那人是蘇雲青!織經司淮州檢校!
徐溫腦海中劈過一道驚雷,臉色瞬間慘白,轉身就要帶著幾名心腹奔逃,然而隻覺眼前一花,出現十餘名織經司的高手擋住後路。
蕭望之冷聲道:“束手就擒,本督會給你一個痛快些的死法。”
聽到這句話後,徐溫如何不知自己做的事情已經敗露,隻堅持了幾息時間,便再度轉身朝蕭望之跪下磕頭,哀求道:“大都督,末將是被人逼迫——”
聲音戛然而止,織經司的探子快速出手卸掉他的下巴。
蕭望之隨即下令:“蘇檢校。”
“下官在。”
“將徐溫及其親信全部捉拿,然後立刻押往京城,不得有任何紕漏。”
“下官領命!”
“元將軍,侯將軍,左副將。”
“末將在!”
元行欽、侯大勇和定威軍的副將同時拱手應下。
蕭望之看著三人,神情鄭重地說道:“安撫好定威軍將士,暫時不要提徐溫通敵叛國之事,隻以其他罪名告之,以免影響軍心。”
“遵令!”
三人齊聲應下。
元行欽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的徐溫,眸中閃過一抹鄙夷之色,隨即對蕭望之說道:“大都督,接下來不妨讓定威軍暫時撤下重整軍心,讓虎威軍頂上。”
蕭望之頷首,又與蘇雲青對視一眼,平靜地說道:“佯攻即可。”
雖然直到此時,元行欽仍舊不清楚蕭望之的真正計劃,但與徐溫相比,他顯然才是真正的軍人,當下也沒有多問,拱手道:“末將領命!”
蕭望之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餘暉,眼底深處的銳利光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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