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之中,風雷隱隱。
陸沉明知道林溪留有餘力,此時仍舊難以避免地提起心。
極其刺耳的鐵器交擊之聲驟然轟鳴,林溪終於出手,斬馬刀在間不容發之時砍在槍尖上,旋即騰身而起不退反進,淩空疾行之中,斬馬刀在空中劃出一個璀璨的半圓。
陸沉心中一震,這是林家二十四刀當中最後一式,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完全依靠上玄經的內門心法催動。
厲冰雪雙眼猛地一亮,左腳踏地向右偏移尺半,舉槍向天,燎原一擊!
喊停的念頭已經在陸沉嗓子眼盤旋。
半空中的林溪眼中戰意勃然,在斬馬刀將要完成那個蓄力的半圓時,另一隻手握住尾端,悍然斬下!
刀槍再度相擊,一股磅礴勁氣席卷開來,角落中那些花花草草頃刻間倒伏於地。
炸裂之聲接連響起,台階邊緣一列花盆直接碎開,門窗搖擺不斷。
陸沉愣愣地站著,頭上的發髻明顯有些歪。
庭中兩人已經站穩身形,沒有再繼續交手。
雖說陸沉也變成被殃及的池魚,但是他看得很清楚,林溪在落地的時候非常穩健,而厲冰雪卻往後退了半步。
林溪眼中多了兩分讚賞,微微頷首道:“厲校尉好功夫。”
厲冰雪似是在回想方才的細節,聽到林溪真誠的稱讚後,清冷的麵龐上亦浮現一抹灑脫的笑容,坦然道:“我輸了,林姑娘的武功要勝過我很多。”
林溪搖頭道:“這種逼仄之地的纏鬥非你所長,如果是在戰場上,你未必會輸。”
厲冰雪笑道:“輸了便是輸了,我心服口服。不過我會繼續努力提升自己,爭取將來可以在伱手上多走幾招。”
林溪毫不遲疑地說道:“好,我隨時恭候。”
“等等,我覺得大家是不是可以坐下來聊聊天?”
陸沉頗為無奈地說道。
二女轉頭看來,林溪望著陸沉歪掉的發髻,好奇地問道:“師弟,你怎麼了?”
“我沒事,師姐。”陸沉連忙抬手扶正,又堅持道:“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我們又不是生死相鬥,時常切磋對於武功的提升很有好處,你緊張甚麼?”厲冰雪一本正經地說著,隨即對二人說道:“今日一戰對我裨益頗大,既然你們還有事要做,那我便先告辭了。”
林溪沒有假意挽留,隻是對陸沉說道:“師弟,你送一下厲校尉吧。”
“好。”
陸沉應下。
其實這套宅子不大,又非庭院深深,攏共沒幾步路。
陸沉與厲冰雪並肩而行,女子忽然說道:“陸沉,林姑娘是不是最近要離開?”
“是的。”
陸沉沒有隱瞞。
厲冰雪轉頭望著他,平靜地說道:“原來如此,謝謝你如此坦誠。接下來這段時間我不會再過來叨擾你了。”
陸沉默然不語。
他對厲家一家人的觀感都很好,哪怕出於最基本的禮貌也不能拒絕彆人登門探訪,但他也確實想更多地陪伴林溪。
雖然師姐從未說過,他卻知道她心裡未嘗沒有孤單的情緒。
想想也是,一個女子從小就和刀劍相伴,長大後又時刻處於殺戮和鮮血之中,恐怕從未有人了解過,她究竟是否喜歡這樣的生活。
厲冰雪很清楚他沉默的原因,也沒有刻意挑破,隻在來到大門外時忽然止步,見視線中沒有彆人存在,便坦然說道:“我知道你這些天或許很困惑,因為我的到來而心生不解,其實這樣的心情很正常,反倒是我有點像不知趣的惡客。”
陸沉望著她的雙眼,搖頭道:“在下並無這種想法。”
“我來到這裡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從軍的年輕人,家父對你的評價也非常高。我確實對你在軍事上的見解很感興趣,所以想見到你。”
厲冰雪直白地說著,旋即微笑道:“既然想見,我便來了。”
陸沉點頭道:“我知道厲姑娘光風霽月,隻是最近確實沒有多少空閒。”
“我明白,所以接下來我不會再登門叨擾。如你所言,將來總有機會。”
厲冰雪抱拳一禮,灑然道:“再會。”
陸沉還禮道:“好。”
厲冰雪大步轉身,翻身躍上坐騎,然後便見那襲紅衣白馬瀟灑遠走。
陸沉目送她離去,隨即折身返回府中。
來到書房門外,他不由得駐足,視線中出現一抹略顯清瘦的背影。
宛如遺世而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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