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義對宋雲的話不置可否,拍拍美人的臉蛋讓她離去,其餘閒雜人等儘皆屏退,然後看著左手邊那個年輕人說道:“伱來分析一下。”
那個年輕人豐神俊朗,端的生著一副好相貌。
宋雲見李雲義這般姿態,心裡不禁十分嫉恨。
權貴身邊的圈子當然也分親疏遠近,宋雲不知道替這李三郎做了多少醃臢事才能擠進來,然而無論他如何賣力,在李雲義心中的地位始終比不過這位名叫顧全武的學子。
包括今日他去邀請陸沉,也是這顧全武出謀劃策,可他卻能坐在樓中風花雪月,自己要去陸宅賣弄唇舌。
顧全武並未在意宋雲陰冷的目光,沉吟道:“公子,先前在下便說過,陛下此番調邊軍年輕武將入京,所謀隻有兩條。其一是通過提拔這些年輕武將達成另設江北諸軍的目的,其二則是通過人員的更替,將邊軍大將調入京軍,從而調整軍中的格局。這兩個目的殊途同歸,都是要進一步擴充邊軍的實力,增強北伐的決心。”
李雲義信服地點點頭。
顧全武又道:“對於相爺而言,這番調動肯定要阻止,畢竟北伐一事於國於民沒有益處,但也不能公開反對陛下,這不符合人臣之道。尤其是相爺位高權重,輕易不便表態,若公子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倒也不枉相爺對公子的疼愛之情。”
李雲義笑了起來,拍拍顧全武的肩膀說道:“知我者顧兄也。”
顧全武垂首致意。
李雲義沉思片刻,繼而對眾人說道:“這件事暫時不要泄露風聲,讓祖父知道他肯定不會允許我出手,都聽清楚了沒有?”
眾人無不恭敬應下,顧全武垂下眼簾,目光晦澀。
李雲義飲了一口酒,冷笑道:“既然這個陸沉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咱們就幫他在京城揚名,也讓陛下看清楚,他看重的名將種子是個什麼玩意兒。”
顧全武心領神會地說道:“公子之意,直取中軍?”
李雲義頷首道:“這批邊軍武將中,靖州那些人不好招惹,也沒有必要再去逗那個女瘋子。”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眾人自然知道曆來驕縱霸道的李三郎在那個“女瘋子”手裡吃過大虧,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表露分毫。
李雲義繼續說道:“讓顧婉兒去找那個陸沉,先住進陸宅再鬨出點風波。”
顧全武登時了然,不急不緩地說道:“公子此舉倒是一招好棋,就怕時間上來不及。”
李雲義笑道:“陛下這段時間有很多煩心事,暫時還沒有精力理會這些邊軍武將,十來天的功夫應該夠了。”
他望著宋雲說道:“這件事若是再辦不好,可彆怪我不念舊情。”
宋雲心中凜然,連忙躬身應道:“小人明白,請三少爺放心。”
……
陸沉來到京城的第五天,依舊沒有出過門,那些拜帖仍然安靜地躺在書桌上。
一大清早,兵部衙門來人告知,邊軍十二位年輕武將昨日到齊,兵部尚書今日將會上奏天子,因此陛下隨時都有可能召他們覲見,讓陸沉這段時間不要擅自離開。
午後時分,陸沉正在房中參悟上玄經,陳舒趕來稟道:“少爺,外麵有人送來一張名帖。”
陸沉起身接過一看,隻見這是一張非常精致的名帖,上麵寫著秀氣的簪花小楷。
“顧婉兒?這是何人?”
陸沉翻來覆去地看著,隨後不解地問道。
陳舒低聲說道:“京中有五大花魁,皆是色藝雙絕的清倌人,這顧婉兒便是其中之一。”
陸沉望著名帖上那句簡單的問候,失笑道:“她來找我做什麼?”
陳舒的神情略顯奇怪,答道:“她的侍女說,聽聞少爺是為國征戰的少年英雄,這顧婉兒心生仰慕,因此自己靡費千金脫籍,願入府中為少爺斟茶遞水侍奉左右。”
陸沉怔怔地看著他,兩人大眼對小眼。
片刻過後,陸沉悠然感慨道:“不愧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這些人出手真是不同凡響啊。”
陳舒尷尬賠笑。
陸沉見他沒有離去的意思,便將名帖遞回去,淡然道:“你轉告這位顧花魁的侍女,就說我福淺緣薄,受不起她這般看重,讓她過好自己的生活。”
陳舒接過名帖,又道:“少爺,此事恐怕有些麻煩。”
陸沉問道:“怎麼了?”
陳舒歎道:“人已經來了,一輛普通的馬車,一個車夫外帶一個侍女,就在咱家的大門外等著。”
陸沉想了想,平靜地說道:“這有何難?讓她回去,如果她不肯,那就讓她在外麵待著,愛待多久待多久。”
他轉身向房內走去。
陳舒啞然失笑,點頭道:“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