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翠鬆了口氣,喜笑顏開道:“我就說嘛,陸公子肯定不是那種人!”
林溪忍俊不禁道:“好好好,你最聰明。”
兩人笑鬨一陣,漸漸安靜下來,林溪又道:“爹爹對我說,他和師弟開誠布公地談過,絕對不允許其他女子影響我的身份,師弟也對我做出過鄭重的承諾。可是翠兒,我真的不想做那個勞什子正室夫人,因為我不願一輩子拘在深閨之中。”
寧翠犯難地說道:“小姐,可是你要知道,嫡庶之間的區彆很大,將來你的孩子……”
林溪抬手捂著額頭,無奈道:“好了,不說這些。”
便在這時,有人在外麵出聲詢問,又道:“大小姐,幫主請你去聚義堂議事。”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林溪應了一聲,又再三叮囑寧翠記得保密,然後走出這座院落,朝著東邊的聚義堂行去。
堂內已是高層齊聚,坐在主位上的林頡麵帶微笑地望著行禮請安的林溪,目視旁邊說道:“溪兒,坐下說話。”
“是,爹爹。”
林溪剛剛落座,便聽對麵的陰堂堂主齊廉夫說道:“根據兄弟們打探得來的消息,南齊不日前已經豎起北伐大旗。陸兄弟親領三千奇兵雪夜攻取湧泉關,然後又輕鬆收複通山城,兵鋒直指燕國東陽路腹心之地。”
“好!”
喝彩聲轟然響起,尤其是七星軍那些追隨陸沉擊潰燕景聯軍的年輕將領,臉上儘皆洋溢著驕傲和自豪的神采。
山堂堂主董勉趁勢說道:“幫主,如今齊軍勢如破竹,燕國東陽路必然自顧不暇,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山南下,趁著這個機會在東陽路的後背咬下一口肉?這不僅能擴大我們的地盤,也能和齊軍遙相呼應,助陸兄弟一臂之力。”
餘大均、楚鑄、婁成元等人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
林頡笑容溫厚,轉頭望向林溪說道:“溪兒,你有什麼想法?”
林溪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說道:“爹爹,師弟他在大半個月前派人送來一封信,提到過這件事。師弟的建議是,我們可以整軍備戰,也可以適當去南邊露個臉,但是絕對不能輕率地和燕軍發起交戰。”
那些青壯派將領本想鼓噪起來,但在林溪將陸沉的話搬出來後,他們便老老實實地安靜坐著。
林頡環視周遭,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幫中老一輩仍然唯他馬首是瞻,但那些年輕人經過戰爭的洗禮後,對待陸沉的態度明顯不同,由此可見陸沉對他們的影響力,更何況陸沉如今依然維持著戰場上的卓越表現,也難怪餘大均等人如此敬畏。
董勉和齊廉夫對視一眼,見其他人皆在沉默,便開口問道:“大小姐,陸兄弟有沒有提及原因?”
林溪頷首道:“師弟說過,這時節山中天寒地凍,我們的生存本就不容易,妄動刀兵很可能傷及自身,再者也要防備著敵人來個出其不意,因此穩妥一些比較好。”
她隱瞞了一個理由,並未對眾人說明。
董勉聽完之後微微動容,感慨道:“還是陸兄弟考慮得周全,不過這也說明他將咱們看做自己人。”
齊廉夫笑罵道:“老董,你是不是睡迷糊了?陸兄弟難道不是我們的自己人?”
董勉猛地反應過來,那個年輕人可是大小姐的未婚夫,他為七星幫考慮才算正常,便賠笑道:“幫主,屬下胡說八道,還請恕罪。”
林頡笑著擺擺手,正要結束這場議事,忽見林溪麾下的兩名親信快步走進來,其中一人手中握著一個信封。
林溪忽地有些緊張。
兩人來到近前,稟道:“幫主,陸都尉又讓人送來一封密信,指明要交給大小姐。”
林頡微微頷首,林溪便落落大方地接過信封拆開,取出幾張疊在一起的信紙,匆匆看了一遍,然後交給林頡,口中說道:“爹爹,諸位兄弟,師弟希望我們可以更進一步,往封丘城更近一些,但是依然要堅持不與敵軍發生戰鬥。”
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林溪神出鬼沒般扣下最後那張信紙,同時俏臉微微泛紅。
林頡裝作沒有看見林溪的小動作,將信大致看了看,遂點頭道:“便依陸沉所言,陶保春、席均,你們二人協助溪兒安排此事。”
兩人齊聲領命,林頡便結束了這場議事。
林溪獨自走回自己的院落,沿路表情平靜,隻是腳步略有些快。
及至來到臥房,她順手將房門關上,從袖中取出最後那張信紙。
前麵幾張都是在說正事,唯有這張是陸沉寫給林溪的心裡話。
“師姐,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先前在眾人麵前不敢細看,此刻林溪坐在窗前望著這行字,眼中滿是笑意卻輕哼一聲。
“關於翟林王氏請求聯姻一事,我本想以此拿捏這個第一門閥,不想對方果決如斯,那位王家千金竟孤身跋涉千裡趕來淮州,如今便住在咱們家裡的東跨院。”
林溪看到這兒,不由得輕聲嗔道:“誰跟你是‘咱們家’?”
“還請師姐放心,你的師弟靈台清明守身如玉,絕對沒有行差踏錯一步。當然,王家姑娘是知書達禮的女子,我們之間並未發生不恰當的誤會。此事究竟如何處理,師姐不必擔心,我會找到妥當的法子。”
林溪忍不住笑道:“真不知羞。”
她刻意沒去看和王初瓏有關的文字,隻覺得“守身如玉”這四字委實憊懶。
“在我寫下這封信後,北伐之戰即將開啟,我將領兵北上與敵交戰。大戰當前,兒女私情無暇他顧,因此我隻能暫時放下一切,但心中始終有師姐的影子,格外清晰且曼妙。”
林溪看到這裡,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道:“怕是也有王姑娘的影子吧?師弟,你莫要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
“戰事後續安排,師姐按照前麵所謀進行即可,那部分隻能師父和師姐看到。至於這張信紙,師姐若是不介意,也可請師父審閱。”
林溪眼中波光盈盈,悄然握緊拳頭,若是陸沉就在當麵,怕是要品嘗一下林家祖傳的剛猛拳法。
“近日偶然見到一首小令,恰好可以表達我的心緒,便借花獻佛贈與師姐。雖隻寥寥數語,盼能慰卿之心。”
後麵便是陸沉附上的半闕詞,林溪不禁喃喃道:“當初在廣陵便和你說過,我不通文墨,萬一看不懂怎麼辦呢?”
話雖如此,她仍舊仔細地往後看見,隻見紙上寫道: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林溪確實沒有讀過多少詩詞歌賦,她在武功一道耗費的時間占據了小時候絕大多數光陰,但這世間有些文字裡蘊含的情感並不需要太深的文學功底。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林溪吟誦這十四個字,仿若能透過字跡看見千裡之外陸沉的身影。
一時間,竟漸漸有些癡了。
書友們好,今天豆苗有點悄悄的事情處理一下,所以隻有這個五千字大章。另外,四張地圖已經在做,明天晚上大家就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