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溪的表現之中,她領悟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那便是搏殺之時最忌花裡胡哨,簡單直接才是王道。
從那之後,她刻苦磨礪提升內功,並且無數次練習進而簡化自己在戰場上的招式。
當拔裡海擋住那一擊之後,厲冰雪沒有任何猶豫,修長的雙腿夾住馬腹,坐騎仿若與她心意相通,前蹄猛然躍起一個停頓,厲冰雪順勢撤回馬槊,雙臂猛然發力,從側下方斜挑而上。
拔裡海隻能橫槍再擋,然而厲冰雪方才還帶著試探,這一次卻是全力而為。
“砰!”
兵器相擊,力可撼山。
喧雜的戰場上,旁邊的景軍騎兵隻見自己的主將從馬背上倒飛而出,雙手死死握著長槍,虎口已然撕裂。
如果拔裡海沒有這樣做,他會被厲冰雪的馬槊直接劃開半邊身軀!
饒是他奮起全身力量擋住,仍然被厲冰雪擊落馬下,倒飛出兩丈有餘,墜落在後方一名景軍騎兵的身上,生生砸死了那名騎兵,然後兩人一起滾落地上。
厲冰雪的坐騎此刻前蹄下落,她鬆開左手一拍馬臀,神駿便朝著不遠處的拔裡海怒衝而去。
拔裡海強忍痛楚起身,厲冰雪已經來到跟前,單手提著那杆馬槊刺向他的前胸。
拔裡海長槍已丟,麵對眨眼間逼近自己的馬槊,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眼中不由得泛起絕望的神色。
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名年輕的景軍騎將斜刺裡殺到,長槍矯若遊龍,險之又險地刺擊在馬槊的鐵鋒之上。
拔裡海死裡逃生,根本來不及去看援救自己的人是誰,矮身一個翻滾躲開厲冰雪的攻擊範圍,撿起自己的長槍,迅疾躍上不遠處一匹失去主人的駿馬。
這個變故沒有讓厲冰雪慌神,對方畢竟是數千騎兵的主將,身邊肯定有親兵高手的護衛,然而當她抬眼望向那個出手相救的景軍時,眼神不由得猛然一凝。
來人年紀不大,一身藏青色輕甲,麵容顯得過於俊俏。
慶聿懷瑾並未易容,也沒有刻意裝扮,因此厲冰雪一眼便看出她是女扮男裝。
對於常年在邊境上打探情報的厲冰雪來說,她很清楚景軍的內部情況,腦海中不由得躍出一個名字,待看到對麵那些瘋狂衝來的景軍,她立刻便確定這名女子的真實身份。
她一定是慶聿懷瑾!
這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的念頭,厲冰雪怎會意識不到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絕佳機會,若能生擒這位景朝郡主,大齊不知可以從中拿到多少好處。
心念電轉,她立刻策馬向前,雙手揮動馬槊橫掃而去。
慶聿懷瑾自然清楚這位南齊女將的身份,也知道對方武功高強,此刻她心中並無絲毫畏懼,長槍迅速突進,竟然不是像拔裡海那般被動防守,而是選擇了以攻對攻!
兩杆長兵器同時揮舞開來,呼嘯聲驟然盈於耳畔。
連續敲擊,火星四濺!
雖然慶聿懷瑾稍稍處於下風,但是厲冰雪並未取得絕對的優勢。
兩人的親兵護衛不顧一切地湧上來,最終便是如各自所屬的大部隊一般交錯而過。
厲冰雪眼中的惋惜一閃而過,但是她沒有沉浸在這種情緒之中,策馬向前收攏騎兵大隊。
此時此刻,飛羽營和景軍主力騎兵對換位置,在厲冰雪的前方是已經完成轉向的銳士營。
兩邊相距較遠,厲冰雪看不清陸沉的麵容,隻能看到銳士營的大旗忽地半斜,指出一個明確的方向。
厲冰雪順勢望去,心中登時了然。
沒有隻言片語,便已知曉對方心意,仿佛回到初見時的廣陵城外,她和陸沉素不相識,卻能憑借驚人的默契完成戰場上的通力合作。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厲冰雪心中湧起,她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調轉馬頭望向南邊的景朝騎兵,凜然道:“衝!”
在第一次的對撞中,兩軍各有損傷,但是還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南邊的景軍也在完成轉向,似乎他們知道如果不能解決飛羽營,想要摧毀淮州軍的步軍大陣乃是幻想。
厲冰雪一馬當先,飛羽營將士緊緊跟隨,數千匹駿馬踏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