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無法立刻趕過去,麵前依舊是源源不斷衝上來的禁衛,景廉族高手的領頭之人隻能高聲怒喝。
這四個字傳入慶聿懷瑾耳中,她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她身邊的親衛已經倒下兩人,蕭軍身上出現三道傷口,對麵二十餘名禁衛隻有八人還能站立。
放眼望去,殿中已經是屍山血海,一個又一個心腹親隨倒在血泊之中。
目睹此情此景,慶聿懷瑾隻覺心中一股暴戾之氣噴湧而起,旋即發出一聲輕斥,朝著正前方的尹尚輔踏步而進,猶如一道閃電轉瞬即至。
長刀自上而下,帶起一片風雷聲。
尹尚輔不敢硬擋,擰身往旁邊一讓。
慶聿懷瑾刀尖點地,順勢身體騰起,抬腿踹向尹尚輔。
這一腳若是被踢實,不死也會重傷,尹尚輔於間不容發之時抬刀一擋,恐怖的力量瞬間震得他虎口發裂,往後連退數步。
慶聿懷瑾趁勢向前,不再有絲毫保留,渾身內勁噴湧而出,刀光似驚鴻一念,轉眼間連斬三人。
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褪,旁邊的蕭軍大驚失色,郡主殿下這是用燃燒自己的方法殺出一條血路!
“走!”
慶聿懷瑾沒有任何廢話,帶著蕭軍等人衝入人群之中,但見她青絲散亂汗濕鬢邊,臉色越來越白,手中長刀卻越來越狠,硬生生撕扯出一條縫隙,與前來救援的景廉族高手彙合。
不到三十人在慶聿懷瑾陷入暴走狀態的帶領下,終於衝到太極殿前門。
當此時,外麵殺伐聲陡然大作!
慶聿懷瑾第一個衝出太極殿,遠處廣場邊緣出現景軍士卒的身影,她立刻帶著還能動彈的下屬去往前方彙合。
隻要進入景軍陣中,太極殿內無論是張家死士還是突然冒出來的南齊高手,都無法對她造成威脅。
五十餘丈的距離,雙方快速接近,景軍將領自然也瞧見了慶聿懷瑾的身影,然而還沒等他大喜過望地招呼,臉色遽然一變。
太極殿後方,無數淮州軍步卒從兩側繞行奔襲而至!
景軍將領隻掃了兩眼便斷定敵軍的兵力遠在自己之上,這一刻他不禁大驚失色。
鮑安和蘇雲青自然也能瞧見南邊的景軍,以及正往景軍靠近的一群人。
廣場之上,慶聿懷瑾單手持刀,快速向前奔跑。
景軍將領心中刹那間泛起很多念頭,最終化作一片決然:“殿下快撤,末將領兵擋住敵人!”
兩人逐漸接近,慶聿懷瑾道:“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蒲察敬才,現為千夫長!”
“我記下了!”
慶聿懷瑾終究不是那種矯情的性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記住這個人,然後通過他去確認千餘士卒的身份,將來給他們的家人一片領地,以報答他們今日舍命相救的恩情。
大風呼嘯吹過,身後爆發出連綿不斷又格外慘烈的廝殺聲,慶聿懷瑾始終沒有回頭,她雙唇緊抿臉色一片冰寒。
片刻過後,光華門已然在望。
對於慶聿懷瑾和她身邊僅剩的二十餘名親隨而言,四丈長的門洞似乎格外遙遠。
終於衝出門洞,光明複現。
慶聿懷瑾艱難地喘著氣,先前為了擺脫那些南齊高手的糾纏,為了殺退那些瘋狂的張家死士,她幾乎耗儘身體裡所有內勁。
“殿下――”
蕭軍擔憂地湊近,然而還沒等他說出後麵的話,慶聿懷瑾便猛地抬頭望向前方,眼神鋒利如刀。
千騎卷雲崗,馬蹄聲驚雷。
洪流漫過禦街,將慶聿懷瑾和她的親隨堵在光華門外。
這是一支極其精銳的南齊騎兵,比之慶聿恭的親衛營亦不遜色。
三千餘騎將禦街填得滿滿當當,已經筋疲力儘的景朝權貴猶如籠中囚鳥,逃無可逃。
人群之中,陸沉策馬徐進數步,望著不遠處陷入絕境的年輕女子。
宮內是數千精銳步卒,宮外是煌煌鐵騎,局勢一目了然。
慶聿懷瑾看著對麵那位跨過千山萬水殺至河洛、摧毀一切阻礙出現在她眼前的年輕男子。
場間沉默而又肅然。
她緩緩握緊刀柄,忽地自嘲笑了起來。
然後向前,不斷向前,孤身一人向前。
“殿下!”
蕭軍等人驚恐而又慌亂地大喊起來。
慶聿懷瑾卻仿佛沒有聽見,她眼中隻有陸沉一人,快步衝過不算遙遠的距離,然後催動全身僅有的力氣灌注手臂。
銳士營三千餘騎沉默地望著,在沒有得到明確的命令之前,沒人上前攔阻。
慶聿懷瑾知道自己的招式沒有多大威力,但她沒有絲毫猶豫,眼中滿是決然死誌,倔強地衝到陸沉麵前。
躍起!
揚刀!
縱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