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提起師姐,陸沉眼中浮現一抹溫柔的神色,道:“不知道師姐現在何處,希望她在江湖中不會遭遇危險。”
尉遲歸笑道:“這倒不用擔心。林溪的武功足夠進入武榜上冊,就算碰上前幾位老家夥,看在林頡的麵子上,沒人會真的與她生死相搏。”
陸沉稍感安心,旋即開始思索京中即將到來的大事。
天子如今對京軍的掌控力度逐漸加強,朝堂上雖然還有很多江南門閥出身的高官,但是經過前段時間的打壓,相信他們會安分一些。
天子的身體每況愈下,儲君必須儘快確立。
陸沉沒有把握大皇子能接受天子的良苦用心,他隻能儘人事聽天命,不過就算大皇子心懷不忿,他也很難造成太大的破壞。
畢竟天子隻是顧及父子之間的情分,而非必須要得到大皇子的讓步。
馬車平穩地行駛著,二十餘名親兵目光炯炯,分列前後左右將馬車護在中間。
秦子龍很清楚京城不是邊疆,而且隨著陸沉亮明態度站在天子那邊,他必然會成為江南世族的眼中釘肉中刺,誰也不敢保證有沒有人會心生殺意,因此陸沉每次出行他都會格外警惕。
便如此時此刻,他不光注意周遭的動靜,還提前派出兩名親兵前出,沿路觀察附近的狀況,並且隨時留下安全的記號。
豐樂園位於永嘉西城很僻靜的位置,從此處返回南城的山陽侯府要經過很長的路程,其中有一段路遠離鬨市和商鋪,尤其是從西北往東南方向的慶豐街,縱然大白天也是行人寥寥。
陸府馬車離慶豐街越來越近,秦子龍不知為何隱約有種怪異的感覺。
他冷靜地觀察周圍,隻見左右關門閉戶,一片死寂。
北風吹過,街邊有飛塵落葉飄起,滿目肅殺之氣。
明明是夏日午後,卻像嚴冬臘月一般寒意涔涔。
秦子龍暗暗嘲笑自己是否太過緊張,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京城之內,內外駐紮著數十萬大軍,還有隨時可能出現的織經司密探,就算有人真的膽大包天對陸沉不利,也不可能做到直接戒嚴一片區域。
若是有人具備這樣的能力,豈不是可以肆無忌憚地闖進皇宮?
想到這兒,秦子龍稍稍鬆了口氣,但是仍然對周圍的親兵們說道:“打起精神來。”
“是。”
眾人紛紛應下。
車廂內傳來陸沉的聲音:“何事?”
秦子龍連忙靠近答道:“侯爺,無事,隻是小人覺得附近太安靜了,隱約有些奇怪,因此讓大家注意警戒。”
陸沉隨即說道:“好,小心一些不是壞事。”
秦子龍登時咧嘴一笑,回道:“是,侯爺。”
馬車在親兵們的護衛中駛入慶豐街,這條街道不長也不寬,一側是大多空置的官宅,另一側則是將近一丈多高的橫牆。
在慶豐街儘頭的一座空宅院內,五名手握兵器的男子氣定神閒地站著,另有一人透過提前扒好的孔洞向外張望。
這五人的年紀都在三旬以上,其中三人是三皇子暗中豢養的門客,另外兩人則是李雲義派來的高手。
他們知道今日要刺殺一位實權國侯,但是在這些人臉上看不到半點懼色,反而現出幾分激動和殘忍的笑意。
對於這些有足夠的好處就什麼都敢做、習慣刀口舔血而且了無牽掛、在江湖上幾乎人人喊打的亡命徒來說,國侯算個什麼玩意兒?
“不對勁。”
負責觀察的那人忽地說出三個字。
等待殺人的五名漢子紛紛望去,隻見那人回頭說道:“馬車在慶豐街那頭忽地停了下來,沒有進入咱們設好的埋伏裡麵。”
其中一名叫做賀柏年的落拓漢子粗聲粗氣地問道:“那該怎麼辦?”
負責觀察的人名叫蒙玄,乃是許如清的心腹,他隻是稍作思考便冷聲道:“計劃有變,你們現在立刻殺出去,我會安排人手隨後支援!”
眾人對視幾眼,賀柏年獰笑道:“也好,咱們直接剁下那陸沉的腦袋,這可是價值十萬兩的功勞,不必和旁人平分!”
其他人腦海裡隻剩下“十萬兩”這三個字,眼中瞬間凶光畢露。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