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軍騎兵從寶台群山南下,僥幸從景軍的包圍圈闖出來,然後出人意料地北上接應王氏族人,這個時機太過巧合。
難道這一切都是對方的籌謀?
這種耗時很長的謀劃需要方方麵麵的配合,如此深沉的心機未免讓人驚懼。
究竟是何人具備這樣的手腕?
“這種行事手段很像南齊陸沉的風格。”
慶聿恭給出自己的判斷,在眾將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冷靜地說道:“此事是本王誤判了對方的意圖。在得知七星軍騎兵與定州齊軍彙合的時候,本王以為他們會出現在雍丘城外,充作齊軍改變戰局的奇兵,因而忽略了他們在這段時間裡,是唯一能夠縱橫於燕國京畿地區的機動力量。你們不必太過緊張,這是本王的責任,陛下不會遷怒他人。”
眾將的表情有所和緩,但很難完全放鬆下來。
正如慶聿恭所言,景軍騎兵目前主要分布在兩處,其一是定州北部,其二是沫陽路邊境一線,燕國京畿地區雖然有景軍駐守,但基本都是守禦城池關隘的步卒,在野外很難鉗製七星軍騎兵,對方可以從容迂回接應南逃的王氏族人。
陀滿烏魯沉聲道:“王爺,雖然王安帶著部分族人逃出河洛,但是翟林王氏大部分人都還在河南路待著,他們可沒有齊軍騎兵的接應,也沒辦法穿過重重關隘提前來到南方。末將建議,派人去翟林縣將王氏族人悉數緝拿,掘其祖墳,毀其宗祠,斬儘殺絕!”
這是最狠厲的報複,也是景軍必須要做的事情,雖然這種殺雞儆猴的手段無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但至少可以暫時震懾住燕國人心,避免出現更多的翟林王氏。
“本王已經派人傳信當地駐軍。”
慶聿恭語調低沉,隨即自嘲一笑道:“然而王安不是那種顧頭不顧尾的人,他既然敢殺人叛逃,怎會坐視老家的族人陷入絕境?若本王沒有猜錯,翟林縣的王氏族人這時候多半已經遁入寶台山內,有林頡和七星幫的接應,他們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帳內再度陷入沉寂。
陀滿烏魯嘴唇翕動,最終還是無話可說。
“終日熬鷹,最後卻被鷹啄了眼睛。”
慶聿恭搖了搖頭,繼而道:“懷瑾。”
慶聿懷瑾起身道:“在。”
慶聿恭稍作思忖,吩咐道:“你領三千騎立刻返回河洛,王師道這個時候怕是有心無力,你要儘快穩住河洛的局勢。”
慶聿懷瑾深吸一口氣道:“是。”
慶聿恭叮囑道:“莫要隨意殺人,但是也不要心軟,如果有人敢在當下鼓噪生事,夷其族。”
慶聿懷瑾凜然道:“是。”
慶聿恭沉吟道:“你讓人送信給滅骨地和奚烈,暫停東線攻勢,大軍轉入守勢,切勿在這個時候被齊軍找到機會,務必要守住定州北部。”
慶聿懷瑾應下。
慶聿恭又看向紇石烈問道:“柏縣的糧草還能供應大軍多久使用?”
紇石烈想了想,低聲答道:“如果後續無法得到補充,目前的儲備最多隻夠我軍使用兩個月。”
“兩個月……”
慶聿恭重複這幾個字,目光漸轉冷峻。
帳內眾將此刻都想到一個問題,既然後方出現動亂,糧草無法得到持續的補充,那麼大軍是否要及時回撤?
慶聿恭似是對他們的心思了如指掌,緩緩道:“先前我軍可以退,但是現在不能退。河洛動亂的消息不可能瞞過南齊將帥,畢竟這是他們的謀劃。此時我軍若退,不光雍丘守不住,整個沫陽路乃至京畿地區都會變成齊軍的目標,情況將一發不可收拾。諸位,現在我軍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上,如果想逆轉局勢穩定人心,唯有主動求戰。”
眾將很快便理清楚其中關節。
肅立一旁的四皇子海哥看著慶聿恭鎮定的麵容,心中不由得浮現敬佩之情。
慶聿恭起身道:“唯一的好消息是,齊軍眼下想退也難,他們同樣將自己架在了雍丘城外。爾等回去做好動員和鼓舞,本王隨時都可能會下令出戰。”
“末將遵令!”
眾人站起來躬身一禮,整齊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