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洪水很快便漫過堤壩,一場極其慘烈的廝殺在平原上展開。
景軍全力進攻,飛羽軍兵力上的劣勢越來越明顯,陣型逐漸被分割,雙方徹底糾纏在一起。
原本明媚的天氣陡然一變,厚重的烏雲籠罩天際。
在這陰沉的天光之中,悶雷聲悄然而至。
飛羽軍將士的處境越來越危險,因為人力總有窮儘之時,再加上景軍騎兵的實力同樣不容小覷,戰況愈發激烈,雙方不斷有人倒下。
皇甫遇揮動長槍捅死一名敵人,大口劇烈喘息著,放眼望去,周遭的同袍無不血染戰袍。
他強忍著臉上傷口的痛楚,嘶啞著說道:“堅持住,援兵將至!”
旁邊的親兵們立刻大吼道:“援兵將至!”
至此絕境之中,飛羽軍完全靠著意誌力在堅持,當那陣喊聲傳開之後,很多人已經無力附和,但他們依舊苦苦支撐,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握住兵器,與麵前的敵人繼續搏命。
景軍自然也聽到了這陣喊聲,此刻他們已經完全占據上風,絞殺這支南齊騎兵似乎沒有任何懸念,所以對方的呐喊在他們聽來隻是徒勞的自我安慰。
便在這時,戰場邊緣的部分景軍騎兵聽著天邊滾滾而來的悶雷聲,下意識地朝東南方望去。
這一刻他們忽地臉色大變。
“敵軍來襲!”
“敵軍來襲!”
“敵軍來襲!”
景廉人的呼喊從戰場邊緣朝中心彙聚,將旗之下,親自策馬衝殺的延胡猛地扭頭,雖然他的視線被重重人影遮擋,但是依然能看見東南方向衝天而起的滾滾飛塵。
陷入景軍包圍的皇甫遇揮槍逼退身前的敵人,雖然會牽動傷口,他依舊忍不住發出一陣猙獰又快意的笑聲。
“援兵來了!厲將軍來了!”
崔璞高聲怒吼,這股極其振奮的情緒迅疾擴散開來。
仿佛有無窮的力量注入到飛羽軍將士心中。
與之相對,景軍騎兵明顯有些慌亂。
正常情況下,騎兵在麵對敵人突襲時不至於驚慌失措,因為隻要不主動踏入絕地,他們在發現敵人後可以及時選擇拉開距離重整陣型。
然而此刻的情況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為了絞殺眼前這支南齊騎兵,景軍的陣型呈現四麵包圍的架勢,而且隨著廝殺的進行,雙方犬牙交錯混雜其中,一時間根本無法有效地組織起來。
莫說是延胡負責指揮,就算今日慶聿恭親至,他也做不到這一點。
如果這個時候延胡下令撤退,景軍騎兵將會變成四下潰散,所以他隻能暫時放過相距不遠的皇甫遇,怒聲道:“右翼阻擊!”
這是一個非常簡短的命令,也隻有如此清晰才能避免己方陣型徹底散亂。
然而從東南方向疾馳而來的大齊援兵又怎會給他們從容應對的時機?
那道飛塵席卷而來,清一色精兵強將,無論坐騎還是甲胄,一眼望去便知是精銳。
軍陣前方,一杆黑底紅字的大旗迎風招展,上麵寫著鐵畫銀鉤的兩個大字。
飛羽!
旗下那員大將身騎白馬,穿著藏青色的盔甲,手中握著一杆鐵鋒冰寒的馬槊,清冷的麵龐上泛著銳利的殺意。
“殺!”
厲冰雪一馬當先,擋者披靡,徑直殺入景軍右翼陣中!
七千精騎分成兩半,一部分人追隨著厲冰雪的腳步殺向敵軍,另一部分人稍稍繞開,從景軍南邊肋部狠狠殺了進去。
被景軍包圍的兩千將士在皇甫遇的指揮下,迅速緊密團結在一起,朝著厲冰雪領兵殺來的方向,裡應外合,中心開花!
這一次輪到飛羽軍主力儘出,占據兵力上的優勢,而且厲冰雪切入戰場的時機極其精準,正是景軍將將感到疲乏的時候。
如果她沒有到來,景軍或許可以靠著最後一口氣絞殺皇甫遇率領的騎兵,但是正因為她來得非常及時,局勢瞬間逆轉!
厲冰雪策馬疾馳,馬槊揮舞開來,中者非死即殘,根本沒人能擋住她的全力一擊。
秋風呼嘯之中,景軍節節敗退,一場暢快淋漓的複仇正在展開。
但若是登臨天際,從上俯瞰而下,便能看到另外一幕景象。
在這片平原的東北和西南方向,各有一支雄壯的騎兵狂飆突進,朝著平原上的戰場飛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