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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州,飛鳥關。
南勇形容頹敗地坐在堂上,身上隱隱透著酒氣。
關內存的糧草至少能堅持三個月,北邊的代國軍隊並未叩關,但是景軍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通過這些天前線斥候傳回來的情報,南勇已經明確自己麵對的敵人。
東邊是齊國淮州廂軍四萬餘人,按理來說這應該是最好對付的敵人,可是景軍卻一直被壓製。特彆是那個名叫康延孝的老將,仿佛巴不得早點死在戰場上,帶著他麾下的泰興軍充任先鋒,一路奮勇疾進,不斷逼得景軍防線後撤。
南麵是齊國成州邊軍三萬人,他們的戰力比不上江北邊軍,但同樣能做到有條不紊步步逼近。
最讓南勇和景軍頭疼的自然是沙州土兵。
雖然對方兵力不算多,先鋒部隊隻有萬人左右,加上後續相繼趕來的各寨人馬,滿打滿算隻有兩萬人,然而他們給景軍造成極大的殺傷。
這些土兵極其凶狠,而且這裡是他們的家園,對地形無比熟悉,尤其擅長夜間突襲,讓景軍苦不堪言。
大半個月過去,景軍的活動範圍被壓縮到飛鳥關以南三十裡、以東四十餘裡的狹窄區域內。
飛鳥關確為天下雄關之首,強如景軍也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做好足夠的準備,然後最精銳的勇士以血肉之軀填平一條路,還打了沙州人一個出其不意,如是種種原因相加才能破關。
問題在於這座雄關數百年來一直麵北而築,想從北邊破關難比登天,可是南邊地形相對平緩,甚至可以說無險可守。
南勇幾乎想破了腦袋,麵對當前的局勢依然束手無策。
他曾經想過集合全軍往東,不管不顧地殺入齊國靖州境內,但很快就放棄這個打算,在飛鳥關固守待援還有一線生機,冒然闖入敵軍的勢力範圍內,那還不得被陸沉生吞活剝?
他也派人去飛鳥關北邊打探過,倘若代軍的防守不嚴密,他便想直接率軍衝過對方的阻礙。
然而飛鳥關往北至少四十餘裡的路程內,隻有一條路可供大軍行動,代軍雖然實力不夠強悍,至少能守住這條咽喉之道。
無論往東挺近還是往北撤退,看起來都是死路一條。
三麵強敵步步逼近,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景軍的士氣一天比一天低沉。
南勇越想越煩躁,猛地攥緊杯盞,剛要發作便見數人快步入內,其中一人的出現讓他瞬間精神大振。
“你總算回來了!”
南勇遽然起身,急促地說道:“兀顏術有沒有調動援兵?”
“回侯爺,有!”
那人便是南勇派去找兀顏術求援的心腹,來回千餘裡拚命趕路讓他幾乎瘦脫了形,望著南勇滿懷期盼的目光,他略顯艱難地將兀顏術的安排說了一遍,然後沮喪地說道:“侯爺,我軍主力被南齊陸沉拖住了,兀顏留守並未拖延,可是……可是齊軍在西線路上虎視眈眈,恐怕援兵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抵達。”
南勇臉色木然,眼中湧起絕望之色。
他回身坐下,良久之後咬牙道:“召集眾將前來議事!”
約莫一炷香過後,十餘位將領來到大堂,當他們得知遠方戰場的形勢,儘皆神情苦澀。
敵人織就的羅網越來越緊,援兵卻不知何時才能抵達。
南勇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猙獰且狠厲,沉聲道:“當今之計,唯有向北突圍!”
眾將沉默不言,或許這就是唯一的辦法。
南勇看向一人,不容置疑地說道:“獨虎。”
“末將在!”
“我給你一萬精兵,在飛鳥關南邊十裡處,鎮守最後一道防線,至少要堅守十天!”
獨虎瞬間就領悟這個命令暗含的深意,他要負責擋住南邊七八萬強敵,為主力撤退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任務如此艱巨,幾乎是必死之局,但是這個時候獨虎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咬牙道:“末將領命!”
南勇又對另外一人說道:“阿鮮。”
“末將在!”
“三天後的清晨我會打開飛鳥關,你為先鋒大將,直衝代軍防線,隻能前進不許後退,違令者立斬!”
“末將領命!”
阿鮮神情沉肅,同樣懷著必死之心。
南勇緩緩站起身來,對眾將說道:“諸位,局勢這般艱難,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想要活命就隻能拚命!”
“遵令!”
眾將挺起胸膛齊聲響應。
然而這堂內沒有半分熱血昂揚之氣,唯有無儘的絕望和悲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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