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書生緩緩道:“雖是推測,卻已經離真相越來越近。殿下不妨細想一下,先前西北邊境傳來異動,代國軍隊似有出動的跡象,陛下便從夏山軍調出三萬精銳趕赴西北邊境壓陣,主將依然是滅骨地,那是常山郡王的左膀右臂。若小人沒有猜錯,這是陛下對常山郡王最後的試探,如果郡王肯交出軍權,理應請陛下派他人為將!”
四皇子站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踱步。
中年書生繼續說道:“倘若這件事還不夠有說服力,那麼結合當前局勢,陛下還是將郡王拘在京中,便足以證明他們的矛盾不可調和。堯山關被南齊陸沉攻破,兀顏留守在西線戰場受挫,而南勇侯爺被齊軍、沙州軍、代軍困在飛
鳥關,整個戰局已經極其危險,陛下卻仍然沒有讓郡王南下領兵,殿下還想不明白這裡麵的關節嗎?”
四皇子止步轉身看著他,臉色很難看,低聲道:“先生,父皇真的會那樣做?”
“唉。”
中年書生又一聲歎息,幽幽道:“殿下可知,小人今日為何要冒雨出府?”
四皇子搖了搖頭。
中年書生道:“小人去見了一名眼線,他對小人說,曾經在三皇子府上做事的管事撒魯失蹤了。”
“撒魯?”
四皇子麵色微變。
中年書生點頭道:“是,失蹤得很突然,此前沒有任何跡象。其實當初小人勸過殿下,既然三皇子已經被圈禁起來,不如直接讓撒魯消失,這樣一來便是死無對證。”
撒魯便是四皇子在書生的建議下,安排在三皇子烏岩身邊的內應,也是將那個向太子納蘭進獻美酒的翟玄引薦給三皇子的關鍵人物。
太子暴亡、三皇子被圈禁後,書生曾經建議四皇子殺人滅口,最後卻沒有得到四皇子的同意。
此時此刻四皇子不禁後悔又愧疚地說道:“我……我是見大局已定,倘若撒魯無緣無故消失,肯定會引起主奏司那群鷹犬的注意,你也知道田玨是一條足夠陰狠的狗。”
中年書生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糾結於此,他輕聲說道:“小人懷疑撒魯已經落入主奏司田玨的手中,而且他肯定扛不住那群人的手段。”
四皇子頹然地坐了回去。
中年書生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進一步添火道:“當初陛下圈禁三皇子的時候,小人便覺得有一些不對勁,隻是一時之間沒想明白。直到現在,小人終於發現其中的蹊蹺。依照陛下的性情,如果他確信三皇子就是謀害太子的真凶,三皇子能夠活下來嗎?”
四皇子沒有多想,下意識地搖頭。
“這就是問題所在。”
中年書生眉頭緊皺,緩緩道:“這說明陛下根本不相信三皇子是凶手,他不過是假借常山郡王提出的疑點,順理成章給了三皇子一條活路,卻是為了麻痹殿下,暗中讓田玨查出真正的幕後主使。如果僅僅是這樣,此事未必沒有挽救的機會,可是因為殿下和永平郡主的婚事,小人篤定陛下一定會發作!”
四皇子逐漸反應過來,顫聲道:“你是說,父皇會用查到的證據,將我和常山郡王打成謀害太子的共犯,這樣一來他就能名正言順地殺了我,同時直接清算郡王和慶聿氏的勢力。”
中年書生望著他蒼白的臉色,遲疑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四皇子隻覺體內的所有力氣都被抽乾。
對那把椅子的渴望讓他早早便邁出那一步,後麵已經無法抽身而出,隻能越陷越深,尤其是當他決意害死親兄長納蘭之日起,他就再也沒有回頭路,隻能硬著頭皮一條道走到黑。
如今他就像一個將要溺水的人,望著中年書生懇切地說道:“先生救我!”
中年書生起身說道:“小人承蒙殿下青睞,方有施展胸中抱負的機會,願與殿下同生共死。隻不過陛下乃千古一帝,一旦他下定決心做某件事情,恐怕連常山郡王都攔不住,小人在天威麵前更加不值一提。”
四皇子麵露絕望之色。
但是下一刻中年書生眼中泛起一抹奇異的神采,走到他近前壓低語調:“小人還有一個辦法,就不知殿下是否願意嘗試。”
四皇子毫不猶豫地說道:“快快說來!”
中年書生俯身在他耳邊說道:“殿下,事關皇位,自古皆是你死我活的爭鬥,當今之計,唯有先下手為強!”
四皇子的瞳孔驟然一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