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抬手捏了捏眉心。
一場艱苦又偉大的勝利過後,局勢看起來並未有太明顯的好轉,擺在他麵前的形勢依舊很嚴峻。
劉守光等人自然明白這個問題,所以耐心地等待著。
良久過後,陸沉平靜地說道:“先前雖然是調侃,但確實是本王最擔心的事情。太康之戰的勝利極有可能讓下麵的將士們產生一種思維,認為我軍的實力要遠遠強過敵人,不論什麼情況下都能取得勝利,從而不願意忍耐一時,隻想與敵人正麵拚殺。你們要及時扭轉這種想法,尤其是那些渴望建功立業的將官們,絕對不允許有人自作主張冒然出戰。”
三人連忙應下。
陸沉繼續說道:“至於景軍的主攻方向,你們的分析都有道理,不過在本王看來,景帝不需要麵對魚與熊掌難以兼得的困境。”
此言一出,張旭迅速領悟。
劉守光和範文定也很快反應過來。
隻是這樣一來,他們的表情更加凝重。
景帝手中最大的籌碼就是兵力,依據織經司探子曆經千辛萬苦弄回來的情報,這次景軍總兵力接近五十萬,除去已經出現在靖州一線的十六萬大軍,景帝還帶來二十七八萬兵馬,再加上原本就駐紮在河洛地區的景軍,加起來比大齊邊軍多出將近二十萬人。
正如陸沉所言,景帝在這種情況下何必做出取舍,他有充足的兵力在定州和靖州兩處戰場同時發起攻勢。
簡而言之,景軍不存在主攻和次攻方向之分,任憑陸沉運籌帷幄,他們都能一力降十會。
陸沉扭頭望著牆上懸掛的地圖,其實靖州防區地形早已刻在他心中,但他依舊靜靜看了許久。
“西線嚴武城和杞柳城既然已經讓出去,暫時就不必想著奪回來,沒有必要損耗我軍本就不多的兵力。”
陸沉終於開口,語調略顯沉肅:“高唐城則不能輕易舍棄,範副都督,你率廣濟軍鎮守此地。”
範文定起身拱手道:“末將領命!”
陸沉抬手示意他坐下,又對張旭說道:“張侯,你將麾下京軍調來太康,接替廣濟軍和安平軍的防務。”
“遵令。”
張旭沒有絲毫猶豫。
陸沉最後看向劉守光,懇切地說道:“劉兄,本王暫時不能將後備的兵馬調至靖州,你們最少要堅持三個月的時間。”
劉守光肩上的擔子很重,因為按照目前的局勢看來,等到景軍卷土重來的時候,靖州防區的壓力將會成倍增加。
但他沒有在陸沉麵前叫苦,而是鎮定地說道:“請王爺放心,下官會竭儘全力擋住景軍前進的腳步。”
……
四天後,當陸沉安排妥當、將要帶著定北軍和飛羽軍返回定州的時候,他接到了織經司送來的最新密報。
景帝委任常山郡王慶聿恭為西路軍主帥,率慶聿忠望等青壯派將領,攜五萬步卒直接南下,如此景軍在西線戰場的兵力接近十八萬,而劉守光和張旭手中的兵力滿打滿算隻有八萬餘。
在這個緊要關口,陸沉隨即做出決斷,廣陵軍一部直接撤出藤縣,放棄這座北上河洛的橋頭堡,後退至寧陵城內。
至此,大齊靖州防線西起高唐城,途徑雍丘和太康,東至新昌和石泉城,全長五百餘裡,靜待景軍的出現。
“我以為你會選擇留下來與慶聿恭交手。”
返回定州的途中,厲冰雪策馬與陸沉並肩前行,不禁提出藏在心中的疑問。
在她看來,當世能夠在正麵戰場上擊敗那位大景軍神的人,恐怕隻有她的丈夫。
陸沉微微一笑,坦然道:“至少在圖窮匕見之前,我會儘可能避開慶聿恭,不隻是我本人如此,我還會讓靖州各軍的將士們向那位常山郡王示弱。”
厲冰雪略顯不解,在她的認知裡,丈夫從來不會畏懼任何人。
陸沉則抬頭看向遙遠的北方,輕聲道:“雖然景帝的傷勢沒有那麼重,但我還是打算多拖一段時間,或許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給我軍最後取勝增添不小的籌碼。”
“你是說……”
厲冰雪此刻也反應過來。
陸沉點了點頭,眼神愈發深邃:“希望那位年輕的郡主能夠更勇敢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