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綿延一百多丈的戰線上,處處可見血肉橫飛之景。
景帝麵上古井不波,聽不出情緒波動,繼而微微點頭道:“陸沉用兵果然不落俗套。”徐桂深吸一口氣,朗聲道:“王爺有令,長刀軍同袍暫且退後,由本部奉福軍紮住陣腳。”
眼下齊軍前軍占得優勢,並不意味著大局已定,因為景軍還有諸多後手沒有用出來,而他和定北騎兵領到的任務就是守住己方陣型的側翼,隨時迎戰景軍的輕騎兵。
但是這一刻他思考的不隻是當前的戰局,還有半年來齊軍的種種動向。
“先聲奪人”
陸沉看似是被他的策略縛住雙手,未必真的到了山窮水儘之地。
他帶來的兩萬生力軍很快穩住景軍後退的趨勢,從兩翼掠來堵住己方陣型的漏洞,同時開始向前絞殺。
靖州太康和雍丘防線,劉守光、張旭和他們麾下的兵馬寸步難移。
景帝語氣鎮定,繼而起身走上瞭望車,觀察著前方的戰局。
阿布罕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向前大步而去。
景軍世間數十年,靠的不隻是來去如風的騎兵,更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然!
在他們舍生忘死的反擊之下,戰場局勢終於開始扭轉。
而眼下這片戰場上,陸沉在剛剛開戰的時候就拿出長刀軍這個王牌,他這樣做的目的隻有兩種可能,其一是陸沉想用孤注一擲的策略嚇退景軍,因為一旦兩軍陷入鏖戰,齊軍兵力上的弱勢會被逐漸放大,遠不如先聲奪人一鼓作氣。其二便是長刀軍依然是誘餌,陸沉借此表明他迫於無奈,實則在等景軍大舉壓上,再拿出殺招打景軍一個措手不及。
先鋒三萬人胸中的羞愧逐漸轉化為勇氣,繼而展現出歇斯底裡的狂暴,他們不再畏懼齊軍陣前殺傷力極其恐怖的長刀軍,咬牙挺槍向前,用血肉之軀強行擋住齊軍前進的腳步。
會是哪種情況呢景帝抬眼遠眺,看向東南方向齊軍的本陣,眼神漸漸淩厲起來:“阿布罕。”
聽到前方遊騎送來的急報,撒改和阿布罕等人麵露錯愕,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評價。
當占據上風之後,景軍凶悍的本性逐漸爆發,阿布罕親自壓陣,蘇孛輦等三員虎將全力施展,以更短的時間殺至齊軍陣前。
當此時,景軍三個萬人隊的士氣頗為低沉,滿懷期望出戰,原本想一戰成就威名,卻被齊軍前軍殺得死傷慘重,要不是三位主將足夠勇猛,率領身邊親衛奮不顧身地撐住陣腳,恐怕他們的陣線已經被對方洞穿。
“好,不愧是我徐桂帶出來的兵!”
“陛下有命,全力衝殺!”
眼下三支萬人隊被齊軍凶猛的反擊殺得步步後退,距離景軍本陣隻有百丈左右,如果任由他們潰退至陣地內,極有可能造成一連串的惡劣反應,甚至有可能動搖到本陣的完整性。
“你親率兩個萬人隊,接應蘇孛輦等人,把齊軍殺回去,儘力動搖他們的前陣。”
喧囂混亂的戰場上,軍令略有些困難地傳到徐桂耳中。
景軍並非毫無還手之力,當他們和廣陵軍、奉福軍接戰之後,亦不斷對齊軍造成殺傷,但終究無法扭轉大勢。
從上空俯瞰而去,隻見齊軍兩萬餘人組成兩個衝鋒集團,沿著景軍三支萬人隊的間隙殺進去,好似兩杆長槍捅穿敵人最薄弱的肋部,繼而不斷擴大戰果。
後方響起雄渾的號角聲,一路後退近百丈的景軍先鋒大軍悚然一驚,隨之而來的便是無儘的羞愧。
徐桂昂然一笑,隨即怒吼道:“取我刀來!”
來時路,遍布鮮血荊棘。
這員曆經無數次廝殺的虎將拱手應下,隨即轉頭看向前方。
定北軍都指揮使李承恩手握長槍,望著前方的戰局,視線隨即移動到戰場外側,緊盯景軍布置在那裡的騎兵。
“臣在!”
他或許沒有料到陸沉將要使用的具體戰法,但是他對這場大戰的艱難早有心理準備,因此心中沒有絲毫慌亂。
兩名親兵將他常用的大刀取來,徐桂單手接過,然後大步向前,一邊走一邊厲聲說道:“今日若我等再退,大軍便會陷入死地,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到了這個地步便是你我舍命報國之時!”
奉福軍將士無不激動地看著他的身影。
徐桂一直走到陣前,雙手持刀,眼神鋒利無匹,獰笑道:“將士們,隨某殺敵!”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