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望之笑而不答,他望著屋內角落爐鼎散發的嫋嫋青煙,眼中悄然浮現當年那個昂然立於天地之間的身影。
天日昭昭啊……蕭望之忠於這片山河大地,願意為天下蒼生貢獻一切,卻絕對不願看到世間出現第二位楊大帥。
另一邊,都督府議事堂。
數十位將帥齊聚於此。
當陸沉邁步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唰”地站起,躬身行禮道:“參見王爺!”
從安陸侯、靖州大都督劉守光,到兩位京營主帥陳瀾鈺和張旭,再到成州都督童世元,以範文定為首的靖州係虎將,以李承恩為首的定州係虎將,數十人整齊劃一,沒有一丁點不和諧的雜音。
“免禮,諸位請坐。”
陸沉於帥位落座,從左到右掃過眾人,開門見山道:“經過雷澤、平陽兩場大戰,景帝和慶聿恭相繼殞命,景軍可謂肝膽俱裂,對於我軍來說局勢一片大好。無需本王多言,諸位理應清楚,接下來便是我軍收複江北失地的時機,但是——”
“本王將醜話說在前麵,越是這種勝利在望之際,越要避免陰溝裡翻船。所有人必須嚴格遵照本王的帥令行軍,若有人罔顧軍令自作主張,本王不管你是何等官職爵位,不管你立下多少功勞,斷然不會輕饒,爾等聽明白了”
“明白!”
眾人齊聲響應。
“很好。”
陸沉放緩語氣,轉頭看向劉守光道:“劉都督。”
“卑職在。”
“請你率兩萬兵馬坐鎮雍丘,負責北伐大軍所需後勤糧草之轉運。”
“卑職領命!”
劉守光當然知道如今是攫取戰功的大好時機,但他也明白陸沉這個安排的深意,隻有他信任的人才能肩負後勤重任。
陸沉心中很欣慰,又看向劉守光身旁的那位武勳說道:“永定侯。”
張旭當即起身道:“卑職在。”
陸沉不緊不慢地說道:“本王任命你為東路軍主帥,麾下包括廣陵軍、汝陰軍及金吾大營定威軍,合計三萬步卒,從藤縣出發一路向北,先取昌邑和棲鳳兩地,然後向河洛東南進發。”
張旭微微一怔,旋即便注意到周遭一眾虎將審視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於是恭敬地說道:“卑職領命!”
他身為武威大營主帥,麾下有兩萬多直係部屬,但如今陸沉在軍務上一言決之,他沒有任何質疑的資格。
陸沉不做解釋,對另一邊的陳瀾鈺說道:“臨江侯。”
“卑職在!”
“本王任命你為西路軍主帥,麾下包括靖州安平軍、陽翟軍和武威大營淩威軍,亦是三萬兵馬,從西線嚴武城出發,沿路收複新溪、平輿、保興等地,前往河洛西南麵,能否做到”
“卑職定不辱命!”
相較於張旭的猶豫,同樣被調離本部兵馬的陳瀾鈺沒有任何遲疑,乾脆利落地答應下來。
成州都督童世元看得眼熱不已,雖說張旭和陳瀾鈺看起來隻是掛名主帥,軍權依舊牢牢掌握在陸沉手中,然而掛名主帥那也是主帥,將來論功行賞的時候,他們兩人肯定能名列前茅。
隻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資曆淺,無論如何排不到劉、張、陳三人前麵去,當下唯有在陸沉麵前繼續好好表現,將來才有一飛衝天的機會。
陸沉環視眾人,緩緩起身,數十位將帥立刻肅然而立。
“其餘的人隨本王進攻景軍桐柏防線。”
陸沉看著一張張振奮激動的麵龐,凜然道:“諸位,此番我軍三路並進,務必要拿出勢在必得的氣勢,一個月之內必須會師於河洛城下。奪回舊都,光複河山!”
“奪回舊都,光複河山!”
反攻號角就此吹響。
戰事比齊軍眾將想象得更加順利。
在失去景帝和慶聿恭這兩位主心骨之後,景軍的防線可謂不堪一擊,而且他們內部已經混亂不堪,縱然還有二十餘萬兵馬,卻已經陷入各自為戰、沒有統一部署的境地。
有人帶著兵馬徑直北逃,有人留守駐地惶惶不可終日。
齊軍攻勢如潮一日推進上百裡,景軍望風而逃節節敗退。
從江北路到桐柏一線,從堯山關到定風道,齊軍的反擊之勢如驚濤駭浪,戰火延綿兩千餘裡。
這遼闊的北方大地上,齊軍的旗幟迎風飄揚,勝利的鼓聲響徹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