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錯了!
科德溫國王的親衛們肯定還沒有找到目標,否則還要換班出去做什麼?
艾林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頓時振奮起來。
“隻要我搶先找到目標,將那對人類夫婦帶出……”
“帶出……”
他低頭,望了眼營地。
因為距離太遠,他隻能看到一些小黑點,不過大致數了一下後,至少也有兩三百個。
艾林沉默了許久,捫心自問了一句。
是誰給了他勇氣,讓他敢厚著臉皮說出“隻要”這兩個字的?
……
班·阿德附近某個林間空地。
故意的?
古克薩特的腦子被一波又一波信息攪成了漿糊,已經沒法正常思考了。
又是國王滅絕獵魔人、又是自家學派完蛋、又是領袖迫害重要戰力……
他隻能扶著大篷車的油布皮,愣愣的看著光頭男人。
“你的意思是?”
光頭男人沒有正麵解釋,反而像是再給學徒講課一般,循循善誘道:
“當你知道國王的目的是為了同時滅絕狼與貓,而你又無法抗衡時,作為一個領袖,選擇就已經不多了。”
“抗爭、逃離、臣服,無非就是這三種。”
“如果是你,我的學徒,伱會選擇哪種?”
古克薩特的腦海中百轉千回。
沒等他想出一個結果,光頭男人接著道:
“抗爭做不到,因為常年和精靈的戰爭,哈克索的守備在國王當中都是最森嚴。”
“男巫、親衛和守衛,加起來超過一百多人。”
“現在又是國王最敏感、警惕性最高的時刻,貓學派總共才十多個獵魔人,我們可能連靠近都做不到。”
“那離開呢?”古克薩特追問,“我們又不像其他學派那樣,有搬不走的石頭城堡,我們有大篷車,哪個國家不可以去。”
“真的嗎?”光頭男人反問,“真的哪個國家都可以去嗎?”
古克薩特聞言愣住了,下意識道:“難道不是嗎?”
光頭男人搖頭,道:“貓學派是接受殺人委托的獵魔人學派,從剿匪、通緝到暗殺,紮根科德溫上百年的我們,所有的雇主都在科德溫,離開這裡,我們吃什麼?”
“而且,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
“什麼……”古克薩特一頓,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所有獵魔人學派終將消亡”,驚恐萬狀地道:
“想要滅絕獵魔人的國王不止哈克索一個!”
光頭男人幽幽歎了口氣,輕聲道:
“古克薩特,何止是國王啊?”
“整個世界都在與獵魔人為敵。”
“所以逃到其他國家,貓學派也難逃覆滅是嗎?”古克薩特問道。
然後他漸漸冷靜了下來。
特雷修斯用這些話語來恐嚇他毫無意義。
三項選擇,已去其二。
特雷修斯的選擇就很明顯了。
古克薩特歎了口氣,無力地問道:“所以你選擇了臣服?”
光頭男人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將話題轉移,道:
“昨天晚上的委托我早就知道有問題了,但是無妨。”
“實力上,你和托蒂拖住一個狼學派大師不成問題,想走隨時都可以走。”
“即便出了意外走不了,隻要你們未下殺手,以狼學派獵魔人的原則,即便占據上風他們也不會殺了你們,”
“至於其他人……”
“弗萊迪卡是個變態,做事太偏激,是學派大多數麻煩的源頭。”
“賓虛和賓度殺了阿德·卡萊王城的很多侍衛,後來雖然因為狼學派和鬥技大賽的原因放了他們,可要讓哈克索接納學派,他們都必須死。”
“至於布雷特……”
光頭男人歎了口氣。
“他一心放在劍術和實力的提升上,是個人才。隻是可惜,他的得罪的騎士與貴族最多。”
古克薩特捉摸著光頭男人的話,有些複雜地道:
“所以作為學派的領袖,你將他們都放棄了?”
沉默降臨。
幾秒鐘後,光頭男人才歎了口氣,道:
“是的,我將他們全都放棄了。”
“我已經安排好了,為了學派的未來,即便昨晚沒有發生意外,他們也是遲早要死的。”
“特雷修斯,國王承諾了你……”
“不,他沒有,古克薩特。”光頭男人神情複雜,“他沒有,我隻是收到了一個暗示。”
“沒辦法強到讓人忌憚得不敢出手,就要弱到讓人放心。”
深吸一口氣後,他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意看見古克薩特的神情,道
“野貓想變成家貓……”
“就隻能洗去身上的臭味,削去尖銳的利爪,漏出毛茸茸的肚皮任人把玩,不是嗎?”
古克薩特無言,眼底流轉著複雜的情緒。
沉默再次降臨。
片刻後。
或許是想岔開話題,又或許是真的好奇,光頭男人忽然問道:
“對了,雖然布雷特和弗萊迪卡的結局注定,不過實力都不可小覷,他們昨晚是怎麼被殺的?”
“你們沒有攔住狼學派的獵魔人大師?”
古克薩特輕輕摸著光滑的油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和托蒂一直攔著一個獵魔人大師。”
“離開時也隻來得及救回賓虛和賓度……”
古克薩特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頭,道:
“艾林……”
“什麼?”光頭男人愣了下。
“你知道一個叫艾林的狼學派獵魔人嗎……不對……能將布雷特斬首,應該是獵魔人大師……”
光頭男人聞言低頭沉默,思考一會後,搖了搖頭:
“狼學派的獵魔人大師裡沒有叫艾林的。”
“你為什麼覺得會是這個人殺了布雷特和弗萊迪卡?”
“正是聽到狼學派的獵魔人在大聲呼喚這個名字,我和托蒂才察覺到不妙離開的。”
光頭男人聞言,低頭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道:
“我會將這個名字告訴國王的人……”
“特雷修斯!”古克薩特突然打斷,“布雷特、弗萊迪卡、賓虛和賓度,他們的生命我不在乎。”
“我一直都是你這邊的……”
光頭男人怔了一下,心頭一暖,欣慰地笑了笑。
“隻是……”
“你連隨時都有可能失效的承諾都沒有,就一定確定……”
“想變成家貓的野貓漏出肚皮後,迎來的一定是撫摸的手?”
“若迎來的是殘忍踩下的皮靴或鋒利的刀刃呢?”
光頭男人收起笑容,麵色沉凝。
與古克薩特對視了兩秒後,他露出血紅的牙齦,有些神經質地笑道:
“那他就會知道,走投無路的野貓與他賴以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的技藝,配合起來到底有多可怕。”
“即便……”
“他被數百人保護著。”
“即便他是一個國家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