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有資格做出判斷。
要知道競技場裡死得可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貴族,那是北方大陸最大的國家的主人,科德溫的王。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責任有多大。
“不要怕!”亨·格迪米狄斯溫和地摸了摸男孩的頭,“說出你的想法,不會有人怪你的。”
從頭頂掌心傳來的溫度,瞬間讓男孩冷靜了下來。
他偷偷瞄了一眼亨·格迪米狄斯,見到他溫和的笑容後,深吸一口氣,道:
“我……我覺得不是副院長做的。”
“第一隻水鬼王是從這座高塔傳送過去的,若是副院長真的有能力隨時使用天球交彙,何必這麼麻煩……”
“而且……”
“那天他都沒有帶阿德·蓋斯之門的碎片。”
男孩一口氣將話都說完,低著頭微微喘息。
地下室裡的其他男巫們則麵麵相覷。
山羊胡男巫摸著胡子,猶疑道:
“可……可若不是傑恩斯做的,這天球交彙會是誰弄出來的呢?”
“精靈……”一個麵相年輕的巫師喃喃出聲。
山羊胡男巫問:“怎麼了?你想到了什麼?”
“額……半個多月前,有幾隻精靈從城內的監牢逃出去了,會不會是他們?”年輕男巫回複。
“這學徒不是說,精靈懂天球交彙嗎?”
“不對!不對!”
還未等其他人反駁,年輕男巫自己否定了自己。
如此精確地將天球交彙開在競技場,必然不可能在班·阿德學院外。
那天有國王在,無論是學院大門還是競技場,都檢查得都十分嚴格。
連一隻老鼠都進不去,何況是特征明顯的精靈。
不過……
如果考慮在競技場中,又不是男巫和國王的人……
“會……不會是獵魔人?”
年輕男巫又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我們都知道國王這次舉辦比賽的目的。”
“哈克索死了,獲益最多的就是狼學派了,而且還拌住了我們的手腳……”
年輕男巫的思路很清晰,但其他男巫卻沒有一個表現出認同的。
“彆說了,森尼。”
山羊胡的老男巫打斷,道:
“我知道很多男巫仇視狼學派,我也知道你想進天賦與技藝協會。”
“但獵魔人搞出天球交彙的可能性……”
“比越獄精靈避過學院,無數明裡暗裡的檢查,潛入競技場這個還要離譜……”
“簡直就是在侮辱我們的智商。”
“那些獵魔人怎麼可能會這麼高深的魔法?”
“眾所周知,他們隻會一些簡單的,被稱作‘法印’的戲法罷了……”
“即便是專研法印的獅鷲,也隻不過威力強一些,變化多一些而已,何況是狼!”
山羊胡男巫的地位似乎很高,被稱作森尼的年輕男巫沒有爭辯。
回過神後,他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離譜,訕訕笑了一下後,道:
“隻是猜測,隻是猜測而已。”
接下來,眾多男巫在這間地下室裡就各種可能性討論、爭吵……
若不是亨·格迪米狄斯在這,或許他們會用手中的法杖,為自己的判斷提高說服力。
“好了!”
亨·格迪米狄斯出聲,地下室瞬間安靜。
接著。
亨·格迪米狄斯掃視一眼周圍的男巫。
“森尼,你帶幾個人去查查精靈的行蹤!”
“是,院長。”
“法魯克!”亨·格迪米狄斯偏頭看向另一個站在邊緣的男巫,“你和狼學派獵魔人打過交道,查查他們現在在哪,若是還在班·阿德,就把他們請回來!”
“雖然狼學派的嫌疑很小,不過讀一下心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現在就去吧!”
“是,院長!”
森尼和法魯克帶著幾個男巫離開。
地下室裡,隻剩下亨·格迪米狄斯、山羊胡老男巫還有那個傑恩斯的學徒。
亨·格迪米狄斯將手中的藍色寶石放回原位後,也打算離開了。
他有自己的項目,對天球交彙興趣不大。
這時。
他注意到孤零零站在旁邊的男孩,讀到了他腦海中的恐懼,心頭一軟,問道:
“伱叫什麼名字?”
“齊……齊科,院長,我的名字叫齊科。”男孩茫然抬頭。
“傑恩斯死了,以後你是想跟著我?還是說……有其他選擇?”
亨·格迪米狄斯露出了溫和笑容,半蹲下來輕聲問道。
男孩聽到亨·格迪米狄斯的話,瞬間興奮地連連點頭:
“沒沒沒……沒有其它選擇。”
亨·格迪米狄斯見狀,輕輕笑了笑:
“那行,將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來我辦公室找我。”
“是,院長!”
齊科滿臉興奮地從地下室離開。
“幸運的學徒!”山羊胡男巫看著齊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等地下室的門被關上後,山羊胡男巫收回視線,小聲道:
“院長,齊科說的未必是真。”
“我覺得還是傑恩斯法術失控最有可能,需不需要我……去問問他……”
屍體怎麼問?
亨·格迪米狄斯自然不會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
不過死靈術,這種召喚邪靈、褻瀆屍體和靈魂的儀式,是被以他為首的天賦與技藝協會成員明令禁止的。
“傑恩斯犯了大錯,院長。”見亨·格迪米狄斯在猶豫,山羊胡男巫勸道,“他將學院,所有男巫,甚至是所有巫師都置於險境之中……”
獵魔人在被人類排斥。
時常以人類為實驗素材的巫師們又何嘗不是。
隻不過他們與各國貴族的關係密切,所以一切隱而不發罷了。
但這次。
國王死在班·阿德,雖然有借口可敷衍過去,但貴族們不會有人真的相信的。
因此。
班·阿德潛在的敵人又何止阿德·卡萊的王族……
國王之死帶來的損失簡直難以估量。
亨·格迪米狄斯低頭沉吟,思考了很長時間,才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山羊胡男巫也鬆了口氣。
他看見亨·格迪米狄斯滿臉疲憊的神色,有些心疼,安慰了一句:
“導師,傑恩斯會理解我們的!”
亨·格迪米狄斯聽到久違的稱呼,露出慈祥的笑容,拍了拍山羊胡男巫的肩膀:
“我沒事的,南多。”
“對了!”
亨·格迪米狄斯想起了什麼,一張羊皮紙突然出現在他手中。
“南多,若傑恩斯是無辜的……”
“你派人將這些不辭而彆的男巫和學徒都‘請’回來。”
“不惜一切代價!”
“如有反抗,無論生死!”
“比起精靈和男巫,還是這些‘自己人’嫌疑最大!”
“是,院長!”山羊胡男巫鄭重地點點頭。
他接過羊皮紙,掃了一眼。
博格丹、拉德克這兩個名字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