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是呢?”
難以置信的絮語從一堆亂糟糟的紙堆中傳來。
這些紙張是昂貴的雪紡紙,價比白銀,是傳遞愛意、詩歌和樂曲的最頂級的材料。
隻可惜它們的主人並不因其價格而憐惜它們,粗暴地在它們身上刻畫塗抹亂糟糟的字符,再將他們揉捏成團,隨意地拋棄。
“嘩嘩——”
又是一團雪紡紙,被暴躁地蹂躪,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墜落到了地麵。
書桌上,蠟燭流著淚,燭台上的蠟跡糊成了一團。
燭光搖曳。
“為什麼就無法證偽呢?”
絮語聲又從書桌上亂糟糟的紙堆中傳來。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絮語聲並沒有回應,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聽不到外界的聲響。
“咚咚咚~”
敲門聲又響起,與此同時門外傳來擔憂的女聲。
“威戈~”她呼喚道。
“威戈~”
絮語聲驟止。
從紙堆中猛地抬起了一顆亂糟糟的頭,頭發淩亂、眼袋深沉、麵色蒼白……
但依稀能從中,看出一張英俊的臉,精神狀態的低迷。
反而令他看著有一種病態的美感。
他用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咚咚咚~”
“威戈~”
又是一聲呼喊傳來。
威戈佛特茲似乎這時候才回想起來,應該做些什麼。
他鼓動身體內略有些滯澀的魔力,右手輕輕一揮。
“哢嗒~”
門鎖被解開了。
“有什麼事嗎?”威戈佛特茲疲憊地開口,看向蹙著眉毛走進來,滿臉擔憂的莉迪亞,“是森尼乞討到了各國的支持,還是準備找人進藍山捉‘兔子’了?”
莉迪亞走進來,沒有說話,而是打量了眼書房裡雜亂的環境,娥眉微蹙。
她一抬手,細長的紅木法杖出現在她手中。
然後輕輕一揮。
書房中憑空生起一道柔風,它推開窗戶,露出繁星滿天的夜幕,隨後吹到了書桌上。
不過這風並沒有動威戈佛特茲身邊雜亂的紙團,而是換下了隻剩一小節的蠟燭,並將燭台上的蠟淚清理乾淨後,就離開了書桌……
然後將地麵上的紙團全都掃到了一起……
短短不過一兩分鐘,書房裡瞬間整潔了許多。
唯有雜亂的書桌和蒼白淩亂的威戈佛特茲,與這乾淨的環境格格不入。
威戈佛特茲無奈地笑了笑,也擺了擺手,將自己淩亂的頭發和麵容清理好。
莉迪亞滿意地點點頭,抬起右手,左手一揮法杖,召喚出一壺茶:“已經六天過去了,還沒有頭緒嗎?”
“謝謝。”
威戈佛特茲點點頭,向給他添茶的莉迪亞道了聲謝,然後無奈地搖搖頭。
“還沒有。”他輕聲道,“有關奇跡之子的內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少很多……”
“從古老精靈的墓地中考古得到的,都是上古之血的預言。”
威戈佛特茲歎了口氣:“伊絲琳妮·艾格裡·愛普·艾維尼恩啊,古老的占星師,先知和預言家,她的預言似乎在某個年代突然改變了。”
“我不知道是有當權者,精靈的王還是人類的王者做的,總歸有一個個體將預言最重要的主體修改了……”
“就像森尼汙蔑獵魔人,傳播流言?”莉迪亞收起茶杯,接話道。
威戈佛特茲聳了聳肩:“也有可能是巫師會的創立者喬弗利、詹·貝克爾或詹巴迪斯塔,或許是他們使用了強大的魔法,使得所有人忘卻。”
“真的有那麼強大的魔法嗎?”莉迪亞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威戈佛特茲搖頭,“我隻知道就算亨·格迪米狄斯,也沒能力像喬弗利一般,以捕捉迪精為樂。”
“所以……”
“誰知道那些老家夥,有多強呢?”
莉迪亞點頭,示意接受這個解釋。
術士對魔法的掌控能力確實是在下降的,甚至有研究者做出了未來將再無施法者的無魔論推斷和預言。
信仰無魔論的術士,與迫害獵魔人,提倡保護瀕危魔物的,其實是一批人。
當然,莉迪亞並不信這個,她更相信魔法的潮汐理論。
現在的世界隻是恰好處在了魔潮的低穀。
“可是他們為什麼這麼做?”莉迪亞問。
“是呀……”威戈佛特茲又歎了口氣,“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修改一個對現實毫無影響的預言?”
“原初上古之血的預言,竟然隻能從古代精靈的墳墓中找到一些隻言片語……”
“為什麼呢?”
呢喃著發問,威戈佛特茲又低頭,無暇旁顧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莉迪亞沒有急著打斷威戈佛特茲的狀態,而是思考了幾秒後,問道:“所以你覺得奇跡之子的預言,其實是假的,被人偽造出來的?”
威戈佛特茲抬頭,沉默了幾秒,搖搖頭:“我不知道。”
“隻是凡事總有個先後,伊絲琳的預言必然也隻能存在一個,一個是真,另一個就一定是假的,除非……”
“除非……”
“除非什麼?”
“不可能的,”威戈佛特茲失笑一聲搖搖頭,否定道,“不為真即為假,命運女神怎麼可能允許兩條支流同時存在,又有什麼能讓命運無視這樣自相矛盾的錯漏……”
他話說得糊裡糊塗,不過莉迪亞聽懂了:“所以你覺得那個獵魔人不是奇跡之子。”
威戈佛特茲沉默了片刻,隻能點點頭:“我很希望他是,畢竟這是我……我們距離超脫最近的一次,距離那傳說中的瑰麗境界,僅有一個十四歲獵魔人的距離……”
“不過米格爾當時,雖然被壓力逼得快瘋了,不過他的推測是對的。”
“相比起一個獵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