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抽出手,拍了拍陳安握住他的手。
“你若願意拜我為師,入我樓觀道一脈。諸神擁護,萬福來駢。此間災厄自然可解。”
陳安神情一滯,愣了片刻,驚詫著問道“啥?道長,您想讓我來這裡當道士?”
老道士點了點頭,道“救贖之道,唯此一條。”
他看著麵前懵懂,一副不知所措的陳安,等待著回應。
陳安低下頭,心中思慮過後,問道“道長,您說真的,您沒騙我?想治好我這病,我必須得來這個破...道觀出...出家?”
“破道觀”三個字落到老道士的耳中,有些刺耳。
說完,陳安感覺有點冒犯,連連道“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嘛,您彆誤會。”
老道士神色略微暗淡,卻又是笑著說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我相信居士也不是有心的。左右居士今晚也沒辦法下山了,不如趁著今晚,居士好好考慮一番。”
說完,老道士便離開了這簡陋的客房。
隻留下陳安呆愣在床上,心中躊躇不定。
“這老道士不會是在糊弄我吧?看起來高深莫測,實則就是想騙我留在這。”
“可是我一個普通大學生,要啥沒啥,他能圖我啥?”
“我要是來這出家了,是不是就得一直留在這山上了?”
陳安環顧四周,悲聲道“環境雖然差點,但我又不是什麼矯情的人,這不算什麼,但是......我大學還沒念完,輟學?肯定是不行,不光父母不會同意,我自己好不容易在蘇江省殺出來一條血路,考上的重點大學,不能就這麼輟學了家以後,我的學業怎麼辦?”
“明早問問那位老道長吧,問問他我能不能先把書念完,或者出家以後,接著回學校去上課,大不了跟導員說一聲,特殊情況,弄個走讀......其實——”
“當道士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念念經,燒燒香,平時幫人算個命,看個風水,聽起來還有種超然物外的感覺......”
......
三官殿內,老道士罕見的在晚上點亮了大殿的紅燭。
微弱的燭光帶來了方隅間的光明。
為了給陳安獨自思考的空間,老道士把道觀裡唯一能過夜的房間讓給了陳安。他自己則是靠在大殿門口,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
坐了一會後,老道士沉重的歎了口氣“崇景下山了,我大限將至...若是他不願拜我為師...這山上鎮壓的那東西又有誰能看守呢?這三才山又有誰來守呢?可是我這樣想會不會對那孩子來說,有點自私了?”
老道士看向透著昏黃燈光的屋子,喃喃道“天生道君......樓觀道的中興之臣,甚至可以救下整個玄門。”
“罷了,罷了。若那孩子願意,我便傾囊相授,若他不願意,我再想些彆的辦法,封住他體內的傳承,讓他做個普通人,快樂的度過這一生。”
夜深露濃,雖是仲夏,但山上卻是冷風陣陣。
老道士身穿單衣,卻似不懼風寒一般,閉著雙眼,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月上中天。
但一陣陰雲卻自天邊凝聚,不過幾息,竟然已經遮住了半邊天的星光。並且,還在快速的向那輪滿月飄去。
呼嘯的寒風更加猛烈,把老道士縫縫補補的道袍吹的獵獵作響。
山間某個方向不斷傳出野獸嘶吼的聲響。
幾分鐘後,天上那輪滿月竟然被烏雲徹底掩蓋。
月黑風高下,一陣寒風驟然刮向三官殿內,將紅燭那微弱的火光“唰”的吹滅。
狼嚎,猿啼,蟬鳴戛然而止。一瞬間萬籟俱寂,連呼嘯的寒風都失去了蹤跡。
冥冥中某種感覺瞬間衝擊了老道士的神經。他猛的睜開眼,隻見道觀內不知何時爬滿了螻蟻蛇蟲。
老道士立馬看向天上,隻見天光暗淡,烏雲蔽月。
他發現四周逸散出來的鬼氣,頓感不妙,“糟了!”
老道士當即站起身,想要衝進大殿內,但他剛轉過身,就有一陣噴薄的黑氣湧出,將老道士推出門外。
隨後,三官殿的木門砰的一聲緊緊關上。
老道士見狀,立刻用儘力氣撞向那兩扇斑駁的木門。但兩扇木門宛若焊死了一般,任憑他使多大力氣,兩扇木門都不為所動。
幾次嘗試無果後,老道士站在殿外,目光凝重,手中掐訣,念道“雲篆太虛,浩劫之初。乍遐乍邇,或沉或浮......沉屙能自痊,塵勞溺可扶,幽冥將有賴。由是升仙都。”
刹那間,老道士身後驟然顯現出一位藏藍色的威武神將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