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船用來參觀兩岸瑰麗雄奇的景色很是合適,但若是著急趕路顯然就不那麼美了。
這不,進入船樓之中的那一夥人中很快就走出來一個,衝著門口的四個自己帶來的守衛說了兩句,其中立刻便分出一人朝著船樓上麵爬了上去。這艘船的舵機就在船樓的樓頂上,這裡有個雨棚,四麵敞開,因為位置夠高,所以視線很好。這種內河船隻並沒有在桅杆頂設置瞭望台,所以船樓就是最高的地方了。
那人爬上船樓之後立刻對著正站在舵手身邊的船主喊了句什麼,然後就看到船主趕緊跟著跑了下去,然後鑽入了船樓之中,不一會天佑聽到了船樓內傳來的嗬斥聲。對讓的聲音倒不太大,關鍵天佑耳朵好,所以雖然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還隔著一層木板,卻依然可以聽見一點不太清晰的嗬斥聲。隱約間天佑似乎還聽到了瓷器摔碎的聲音,好像裡麵還動起了手來。
天佑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了過去,周圍的水手本來正和天佑聊得興起,忽然見他走向了船尾,都疑惑的將視線跟了過去,隨後就發現了捂著臉從船樓中走出的船主。
對方出來的很快,天佑還沒到門口船主就已經出來了,隻是他那偏小的手掌蓋不住臉上巨大的紅色巴掌印。
看到天佑,船主似乎很是窘迫,低著頭想要繞開他。天佑沒有攔著他,也沒有衝動的跑進去理論,隻是默默的問了一聲:“需要幫忙嗎?”
救助弱者需要看清形勢,如果你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或者一直守護在側,那麼是否需要救助就要看被害者的態度了。如果對方希望忍氣吞聲求得平安,就不該做出衝動的行為,反之如果對方希望反擊,那自然可以出手幫助。
天佑詢問了船主的意見,但生意人顯然不想惹麻煩,再說這群人一看就是過路的,也不可能每次都碰上,甚至這就是唯一的一次,所以對方並沒有衝動的求助。船主僅僅是腳步微微一頓,然後捂著臉,轉身衝天佑微微鞠了個躬,口中輕聲說了聲“謝謝”,而後轉身就就奔到船艙入口鑽了下去。
船就那麼點大,天佑說話的位置很靠近船尾樓,守在門口的四個守衛都聽到了天佑和船主的對話。如果他們不出聲,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奈何這群人的行事作風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低調。
“哼,幫忙?一個小小的仙門學徒也敢大言不慚。你是不是被那些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叫幾聲上仙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大爺勸你一句,沒本事就彆強出頭,你這幾斤幾兩扛不住的。”說完之後幾個守衛一起放肆的大笑了起來。
天佑表情沉穩,沒有絲毫生氣的征兆,直等到那四人的笑聲停止才提高嗓門衝著船樓裡麵大聲喊道:“喂,裡麵的。這狗還有沒有人管啦?不管我替你管了啊?”
“你敢罵我們是狗?”裡麵沒回應,外麵四個人先不乾了,被指著鼻子罵,這種人的脾氣是怎麼也忍不住的。
四個人嗬斥著就要圍上來,船圍樓的門卻忽然開了,之前的那個年輕人走了出來,身後照例跟著他的一幫跟班。
青年走出來之後上下打量了一番天佑,而後忽然歪嘴嗤笑了一聲。“倒也有趣,很久沒碰上這麼有骨氣的人了。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誰嗎?”
“我又不打算認識你,為什麼要知道你是誰?天底下那麼多人,我認得過來嗎?”
論牙尖嘴利,神洲大陸的土著哪拚得過網絡段子手們熏陶起來的天佑?這一句話愣是把對方說的不知道要怎麼接了。不是他不懂的反駁,而是因為天佑說話的方式與神洲大陸的人截然不同。儘管平時和彆人聊天的時候天佑用的都是較為正常的對話方式,但嘴炮時間天佑可是生冷不忌的。完全不適應這種嘴炮方式的神洲大陸人,就算再怎麼才思敏銳,初期都是被噎得半死。除非以後多找天佑吵幾次架,否則這種嘴炮方式他們一時半會是適應不過來的。
怔愣了好半天對麵那年輕人才終於緩和回來,冷笑著說道:“行,你不認識我,我恕你不知者無罪。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乃是……”
“打住。”天佑直接打斷了對方自報家門的打算,“我不想知道你爸是誰,你媽是誰,還有你爺爺、你奶奶、你舅舅、你姨娘、你全家的任何人,總之我都不想認識。你如果真打算自報家門,說一下你自己有過什麼值得稱頌的豐功偉績,乾過哪些轟轟烈烈的大事,再不濟說說你自己會點什麼也行。總之彆跟我說你是誰誰誰的兒子,誰誰誰的孫子。
打不過就哭著回家找爹娘撐腰,那種事我五歲之後就不乾了。看你都這把年紀了,成婚早的話,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吧?你要真這樣我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和這種隻會找爹娘撐腰的小屁孩起衝突,我還丟不起那人。小爺怎麼說也是正牌的紫霄宮弟子,師尊要是知道我在外麵欺負小屁孩,回去罰我跪卵石怎麼辦?”
“我……你……我……”那年輕人這下是徹底啞了,被天佑堵的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說話了。
真的自報家門?那不就成天佑說的小屁孩了嗎?
說書自己的偉大之處?那也得有才行啊!
所以,一時之間那人竟然被卡住了,完全不知道這後麵要如何往下接了。
不過,當他好容易理順了思路之後卻發現又卡住了。
天佑前麵的那段話其實就是嘴皮子功夫,說了等於沒說,純粹就是給人添堵惡心人用的,所以稍微沉靜一會智商正常的人都應該知道如何反罵回去。可關鍵問題是這一思考理智就會上線,而一旦理智上線,就會意識到天佑最後那句話的威力。
天佑說了,他是紫霄宮弟子。這個沒什麼,對方早就看出來了,而且明擺著表明了不在乎。但是,天佑後麵還說了,他會被世尊責罰。
師尊是專有名詞,不是指講大課的那些仙長,那種人在紫霄宮叫值師,類似於值班老師,就是負責當天授課的仙長。師尊在紫霄宮是入室弟子特指招收自己的師父的用詞,就像呂萌在外一說師尊,認識她的就知道說的是振遠上仙了。還有呂萌平常和振遠上仙說話的時候也是直接稱呼振遠上仙為師尊的。
所以,能說出師尊這個詞,變相的就是在宣布,他是入室弟子,不是普通弟子。
紫霄宮弟子千千萬,基本都是普通弟子。這種弟子對那些有實力的人來說是可以不必計較的,因為紫霄宮再怎麼強勢也不會為了一個普通弟子怎麼樣,隻要彆做的太過分,一般紫霄宮是不會出麵的。但是,入室弟子就不同了。成為入室弟子就說明他是有師父的,而紫霄宮有資格收徒的就隻能是仙長。所以哪怕天佑的師父等級不高,意義也完全不同了。何況還有個萬一,那就是萬一天佑的師尊是某位大能呢?那可就真是把天捅破了。
所以,對麵那人先開始是被噎住了,想清楚之後卻又被嚇住了,一時間竟然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