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無法一觀。
但是天樞門有一些不同,因為天樞門根本沒有內門弟子,如果一味隻讓內門弟子借閱古籍,就相當於剝奪了天樞宮所有弟子借閱古籍的權利,這無疑是一種不公平。
於是天權真人文玉林,特許天樞宮外門弟子,隻要得到晏律許可,便可拿著特彆通行鐵券進藏書閣。
晏律一般不會為難人。
隻要進天樞宮,向晏律真人稟命用意,然後再自己拿走一張鐵券即可。
紀遙放下了心來,那豈不是就跟大學裡,找導員請假一樣容易,反正假條都已經批好了,他要用就拿一張就好。
紀遙心裡將自己準備好的理由,在心底溫習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才飛往了天樞宮。
三拜九叩後,起身稟明。
“仙尊在上,弟子紀遙剛剛拜入天樞門外門,今日想去學習丹藥之術,查閱藏書閣之中相關典籍,望仙尊賜我一張鐵券。”
紀遙像其他師兄師姐一般,等了仙尊一會兒,好像沒有被拒絕,他就起了身,朝著宮殿另一側放了一遝鐵券的案幾走去,不料,剛拿起鐵券,便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刺痛他的電流湧入。
他鬆了手,吃疼地退了幾步,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雙手。
高台簾後,吹出一角縫隙,露出一個仙風道骨的人影來。
........
天樞宮懲戒殿
幽暗晨星之中,是一張鐵鏈網,少年身上才換得嶄新白色道袍,此時已經破破爛爛,皺皺巴巴地掛在了身上,臉上流下了數滴冷汗。
那是痛得。
天樞真人手上持著戒律鞭,那就是他痛苦的根源,那鞭子的力量與天雷無異,抽在人身上殺人不見血。
看著好像隻有一些紅印,實則內裡的經絡全被這一鞭又一鞭的刑雷鞭抽亂了,鞭子褪去,任由電流在他的經脈處遊走,讓他痛不欲生。
少年的臉色蒼白、脆弱,軟糯的唇已經失了顏色,僅咬著一部分還透著一種異樣的紅,透著彆樣的堅毅,既惹人憐惜,又勾人糟踐。
紀遙伸出雙手,緊抓著被箍在頭頂的鐵鏈,沙啞著嗓音道。
“仙尊......就算我......未經許可,拿了那鐵券,也罪不至此.....按我天樞門規,不領一月俸祿便可。究竟是何故,要鞭我十幾道雷鞭?”
紀遙不服。
應罪獲刑是理所應當的,可是無罪怎能用這種手段折磨他。
法不可知,則威不可測,若是執掌戒律就可以隨意動用死刑,這種宮門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多呆了。
隻要他有辦法活著離開,他絕對要走,左右不過是再參加一回試煉,他再考一回,去彆的門派做親傳弟子,再也不見這個叫晏律的魔鬼。
紀遙想著些美好的未來,通過聯想法,讓自己忘記身體的痛苦,但是效果著實微薄,他還是痛得直抽抽,胸膛劇烈的起伏,緊咬的唇角落上幾許殷紅,紅與白相間,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隻攢了一些濕潤的水汽,泛著波光。
道人在那波光之中,用戒律鞭輕抬起了他的下頜。
“說實話。”
“你究竟想入天權宮做什麼?”
水汽終於在重力作用下,往下落了,和血水混在一起,濡濕了鞭子。
“學習丹方。”
他說了,但是他不信!
紀遙眼神逐漸迷失焦距,但仍舊執著倔強得瞪著這冷漠的仙尊。
晏律見過許多恐懼他的人,數鞭之後,還如此看他的,這少年是頭一個。
晏律眸光落在紀遙不服輸的黑瞳上,眼睫微落,抓著戒律之鞭的手鬆了一下,正欲收回戒鞭時,一段紅綢帶忽然卷上了他的手腕。
那曾經想要收紀遙為徒的天璣門門主,美眸染上了怒色,撲了過來,心疼地斬斷了連著少年的鎖鏈,將已經渾身無力、衣不蔽體的紀遙攬在了溫柔鄉裡,撫了撫他的額頭,頗為不讚同地看向她冷峻的大師兄,不像二師兄說什麼她都不怕,她是有些怕大師兄的。
在他們還沒有分家,這裡依舊是上清仙門時,這師兄就掌管戒律,他的雷鞭,她也怕,女子一手向紀遙輸入著撫恤的力量,一邊問道。
“師兄,為何要這麼打他?”
看了眼自己被束的手腕,晏律眼神閃爍,並未將他剛剛已經準備收回鞭子的實情說出,一貫冷淡地道。
“他是妖。”
紀遙瞳孔驟縮,手指緊攥著。
因為投身女子懷抱,旁人倒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妖?紀遙怎麼可能是妖,他不過金丹期而已,如果真是妖物,抵不過你兩鞭子就已經化作原形了,你看他現在哪裡有半分妖的模樣。”天璣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紀遙聽著兩人對話,從之前的委屈中清醒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那他就明白了晏律為什麼要用刑雷鞭打他了。
晏律發覺他是妖,這絕對不是用眼睛看,鼻子嗅,亦或是神識感應能感應出來的,他的化形無可挑剔,沒人能察覺出毛病。
或許晏律認為他是妖,隻是一種長期的職業直覺。
所以他想要證據。
但是誰能想到,竟然有妖,願意實打實地修煉三百年化形術呢。
“人就是人,師兄你再鞭打他,他也不會化作原型,隻會被打成一灘肉泥,多出一灘血水!”
“大師兄你明明是個好人,這些年卻沒幾個人敢接近您,這是為什麼您不清楚嗎?因為執掌戒律,您已經夠生人勿近了,何必再添一樁“佳話”?”
“.......”
晏律沉默了一陣。天璣發覺他已有了鬆動,便又道。
“他是不是妖又能如何?我們仙門從來沒有任何一條規矩說,妖不準修仙。”
“......”
“若是真有這條規矩,我鳳語鳶也做不成天璣門的宗主,成不了仙尊。”
“......”
晏律並非是因為紀遙是妖,便對他有偏見,而是因為他認為,紀遙稟報身份時,遮掩真身,定有緣故,所以才認為他是奸細。
但是天璣性子急,晏律做什麼,也無需向她解釋,便誤會了下去。
“這孩子合我眼緣,既然師兄不想要他,我要。”
天璣真人拖著紀遙正要往外走,一條戒鞭橫攔住了她。
那冷漠的修士,眸光落在他們爭辯時已經昏死過去的少年身上,“這頓戒鞭,就當是我對他的內門考核,他會是我的弟子。”
天璣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直到半晌後,一隻手從她懷中撈過少年,將他穩穩當當的帶到了身邊,她才確定,她沒聽錯。
她的師兄真要收徒!
鳳凰火紅的眼睛映入了那師徒二人遠走的背影,修到他們這個程度的化神修士,都對未來有一種奇妙的感應,好像在某一瞬間,能預知自己或是他人的宿命。
而就在剛剛,她忽然感應到了些什麼。
她或許不該乾預剛剛那一場戒鞭,鳳語鳶呢喃道。
“師尊說過。師兄命裡有一劫......莫不是和他收徒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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