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高的神靈垂下眸子,隻對一人降下雨露,並不理會他人。
他強行打斷了紀遙的法術,用細微的電流將他麻暈了過去。
那容貌清俊的少年和清冷的仙君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們用餘光瞥了一眼,就不知為何,不敢再看了。
直到風平浪靜之後,看著那些已經淩亂的玉簡,卻空無一人的室內,他們才確定剛剛那一切確實發生了,真的有仙尊降臨,帶走了瘋狂的首徒。
.........
紀遙是在晏律的玉床上醒來的。
他怔了一秒,反應了一下是怎麼回事,便要爬起來去天權宮繼續找資料。
一道黑色的鎖鏈連著他的腳踝,將他限製在了天樞宮內。
紀遙:“......”
他師尊關愛他的方式還是那麼粗暴。
紀遙鬱悶地窩了回去,等著師尊回來,才又爬了起來。
“師尊......我。”
我真的有事要在天權宮查資料,要緊的事。
晏律垂了眸,遞過來一顆丹藥,紀遙毫不猶豫得接了過來,咽了下去,咀嚼得非常賣力,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或許是被少年誠懇的態度打動,道修終於開了口。
“你要找的東西,我知道。”
紀遙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師尊。
知道?!
藏在他靈海的魔格嬉笑著嘲道。
【他是執掌戒律的仙尊,向來敏銳,第一眼見你就發現你是妖。你以為能瞞住他多久。】
【你為他尋了天品伴生雪蓮,天天紮在天權宮內,行事又那麼突兀,他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紀遙這回是你天真了。】
紀遙顫了顫眼睫,再沒有那麼坦蕩,他垂下了腦袋。
好像熄滅了所有光似得。
他覺得腳上這黑鎖鏈可能馬上就要跟他一輩子了,他要被當成奸細,鎖在天權宮一輩子了。
他對不起父母,但是對得起師尊,他沒有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未來也不會做了。
紀遙想了很多他在天樞宮要被鎖一輩子的下場,那鎖著他的鎖鏈就忽然被人解了開來。
紀遙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師尊。
這是什麼意思?
“東西,我已托人幫你去找。你不必如此費心費力。”
晏律的話言簡意賅,但是紀遙好像一個字都聽不懂似得反問道,“托人?”
“文玉林。”
他現在在幫他的徒兒煉丹。等他出來了,晏律會讓他立刻搜索完整個天權藏書閣。
化神以上的修士,能在短時間內做到紀遙想做但是做不到的事,但是也看資質。
他天生雷靈根,靈氣比任何屬性的靈氣都要爆裂,由他檢索玉簡會毀了其他所有玉簡。
所以他不能做,但是文玉林可以。
紀遙的眼睫微顫。
這到底是什麼時候托的,師尊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竟容忍了他這樣的一個奸細......繼續呆在他身邊......紀遙深受震動。
但是也沒有再激動得落淚,又或是再質疑什麼了,他隻是默默得垂下了腦袋,拉住了師尊的衣袖。
他已經得到了這世間極為珍貴的東西。——“信任”。
再仰頭又勾了一個動人心魄的笑顏。“我知道了,師尊,不會再拚命找了。”
晏律冷淡的眸子將那笑容清晰得印在眼底。
他更確定了,靈台破碎之後,邪影所屬所說的那些肮臟欲望,隻是想將他帶偏的心魔。
比起讓少年在他身邊哭,他更喜歡他笑得心無芥蒂。
僅此而已,理應如此。
晏律默念著,睫羽忽然不著痕跡得眨了眨,眸光暗了一暗。
他許久不曾查看的靈台,忽而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的全部視線。
那寂靜冰冷的花瓣,表麵上完好無痕,但是內裡的崩塌陷落,卻在悄然無聲地進行著,一點點往下掉著熹微的、閃著波光的粉末,
好像在用行動訴說著,有人在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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