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宮門深似海罷了。”
臉上雖然總是帶著笑意,吐出的每句話,仿佛都帶著無限悲涼。
林芷瀾還長籲短歎道,是她認出同窗認出來得太晚,否則早就會多給予些照應。
又感歎,淩落落嫁給了她皇兄,誕下了她唯一的侄子,她們的緣分不可謂不深厚。
說著喜不自勝,多飲了幾杯茶,儼然是認下了淩落落這個朋友了。
絕佳的和長公主拉近距離的機會,淩落落全無攀龍附鳳之心。
隻是在低眉時,眼中壓不住的厭惡與反感流露了出來。
她一介孤女,十年寒窗,受過的苦楚不計其數!
沒關係,富家子弟的白眼、夫子的區彆對待、每日分配到的殘羹冷炙,她都可以不在乎。
隻是為什麼,那個人,要將她親手摸一摸最後的考卷的機會都要奪去!
淩落落眼睛一濕,忍住了,抬頭繼續溫和寡淡地笑。
世人說她性子冰冷,但那罪魁禍首一定曉得,她是此生再無期待罷了。
陸沐箏聽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不是主角,念叨了句如今的後宮處處反常,叫淩落落多加小心,又在品味著點心。
腮幫子都鼓出來一塊兒。
淩落落何嘗不知,表麵風平浪靜的後宮底下是何種藏汙納垢的光景,她不在乎,巴不得大家全部亂成一鍋粥完蛋。
卻忍不住感慨道
“沐箏還是那麼喜歡吃東西。”
“嗬嗬嗬嗬。”陸沐箏尬笑著放下著手中的茶點。
“沒事兒,你繼續吃,我不是嫌你吃得多的意思,”淩美人慵懶托腮,一句話,竟帶上了遺恨與歎息,“隻是沐箏,你為何會忘了,要給我帶的栗子糕呢?”
聽著頗有一番故事,林芷瀾扭頭盯著陸沐箏,看她如何作答。
陸沐箏僵住了。
因為她想起來了與林芷瀾的相識,和欠淩落落的那份栗子糕。
那頭天夜裡,淩落落發了燒,水米未進,輾轉想念著家鄉味道的栗子糕。
陸沐箏拍著胸脯保證第二天肯定給她買來。
上學前,陸沐箏先去了東大街買第一批剛出爐的熱騰騰栗子糕,結果誤了時辰,被夫子罰站。
百無聊賴地發了會呆,卻看到附近有個亭亭玉立的背影,看起來正是淩落落!
陸沐箏上去就一巴掌拍了那人的後背
“喂,你不是病得起不來了嗎?”
因上課睡覺被罰站的陸沐箏回頭,一臉茫然。
看著陌生的臉孔,陸沐箏也傻了,她哪像到班裡能有兩個女子背影看起來一樣,生硬地岔開了話題
“我是說,今天天氣真不錯啊哈哈哈,真適合被趕出來罰站呢。”
東拉西扯一通後的兩人,一拍即合,開始了不務正業的相伴,陸沐箏學舍也不住了,和林芷瀾形影不離抵足而眠。
那一份栗子糕,和那個冷淡疏離的姑娘,都像一陣香氣。
被存放在了回憶的犄角旮旯裡,偶爾會聞到想起。
最終,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淡,直到再也不能響起。
“對不起……”
“沒什麼可對不起的。”
氣氛陡然哀涼,林芷瀾不明所以,還是笑著找些話題。
乳母卻無措地跌撞了進來,兩股戰戰,邊磕頭邊道
“美人,美人,小皇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