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宋國公府燈火通明。
白日裡暈倒的宋九齡已經醒來,喝了一碗老參湯便與幾位公侯齊聚一堂,便是連向來與之分庭抗禮的趙國公都來了,可見事態之嚴峻。
炒麻施壓的策略全麵潰敗,公侯們自己炒起來的價格,又被他們自己強行摁回去,算是自食苦果。
“今日這一場,我等不光自身損失慘重,便是那些商家都頗有怨言。”
擅於騎牆的韓國公率先開口。不是他改了性子,而是宋趙二公對立,他這個騎牆派先暖場最合適,都是心照不宣的老路數了。
小暴脾氣的河內侯冷哼一聲“那些賤商,仰賴我世家得了許多便利,賺了許多年錢,偶爾虧一次便要不滿,簡直就是白眼狼!”
宋九齡沉聲道“錢財損失倒還是其次的,關鍵是對我世家聲威打擊極大。旁人會認為我等聯手,竟連一個薑氏小兒都治不了,簡直顏麵掃地。”
公侯們一聽薑雲逸三個字便一陣上頭,這個名字第一次冒出來便驚掉一地下巴,如今第一個回合交手,樹大根深的世家集團竟然一敗塗地,簡直豈有此理!
卻聽宋九齡輕歎道“既然過去二百年已經證明了自家商行是爛泥扶不上牆,那些善於經營的商家便是我等必須牢牢掌握的力量,該安撫還是要安撫的。今年上繳給各家的紅利可以酌減三成。趙公以為如何?”
趙國公微微頷首,卻道“減五成吧。”
此言一出,眾公侯皆是有些驚訝。
趙國公曬然道“諸位難道不知,那薑氏小兒也在替陛下拉攏商家?這次矛頭隻針對我等,卻放過了那些商家,便是故意離間我等與商家關係。”
河內侯皺眉道“這一遭我等本就損失最重,給那些賤商減三成已是艱難,若是減五成,明年的用度卻要緊巴得太多。”
趙國公隻是嗤笑一聲,似並不屑與河內侯爭執。卻聽河東侯接過話茬,反問道“是日子緊些更難,還是斷掉一臂更難?諸位難道不知,那龐東來的兒子已經去報紙署做了吏員?”
河內侯愈發惱火地道“那小子枉顧太祖定製,竟敢用商人做吏員,簡直是取死之道!”
河東侯沉聲道“若是商家肯集體反水,你以為陛下不敢破了太祖規矩?”
衛國公輕歎道“陛下視我等如眼中釘,但凡能削弱我等的,必不擇手段。那薑氏小兒跋扈無端,行事多有逾越,但陛下卻百般縱容,不就是因為那小子身為齊國公,卻賣力刨我世家祖墳?
如此人才,為何偏偏不肯走正道呢?他若肯回心轉意,我等後人難道還能爭得過他?有如此強臣領袖群倫,也能更好約束皇權肆意伸張,這才是真正的長久之道。”
宋國公輕歎一聲“如今再說這些已然無意,那小子看起來就是鐵了心要做自己認為的大事,不可能再回頭的。”
河內侯神色陰沉地道“要我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