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抨擊豎子越權跋扈,一邊商量一會兒怎樣說。
就在這時,朱雀門大開,二卿微微一愣,認出是中常侍的專用馬車後,當即一驚,這個時間,皇帝應該還在用午飯吧?這麼急著就把趙博文派出去傳旨意?
“中常且留步!”
河南尹鄭長峰反應快些,趕緊高聲呼喊,車夫認得是兩位重卿,也自覺停下來。
簾子被掀開,卻見趙博文懷裡抱著個紫金盒子,麵無表情地審視著二人,也不言語。
鄭長峰趕緊從袖裡摸出一顆小金錠奉上,見對方臉色稍好,這才謹慎地問道“中常這是急著去何處傳旨?陛下可曾用過午膳?可否容我等奏對?”
趙博文將懷裡的紫金盒子托了托,玩味地笑道“陛下吩咐老奴把這印送到相府去。”
說完,拉下簾子,便吩咐馬車揚長而去。
六十出頭的河南尹鄭長峰僵在原地,卻聽已經七十多歲的宗正卿姬太鱗問道“送的什麼印呐?”
鄭長峰失魂落魄半晌,在姬太鱗的催促下才回過神來,沒好氣地道“去相府,還能送的什麼印?完了呀!”
宗正卿姬太鱗終於反應過來,大驚失色道“拜相乃社稷大事,豈可如此草率?那豎子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鄭長峰苦澀地道“人家根本沒拜相,但相府他最大,如今還管著相印,至少也算大半個真丞相,就差拜相禮了!”
大朝會後,薑雲逸便施施然地率眾搬進了剛打掃乾淨,但還有些破舊的丞相府,此舉不知酸掉了多少人的大牙。
“下官衛無缺,見過齊國公當麵!”
薑雲逸剛進入相府大門,一名二十多歲,麵白無須的青年恭敬地朝著薑雲逸作揖。
薑雲逸詫異地稍稍拱手,笑道“宋公這麼大方的麼?還以為他要吃獨食呢。”
衛無缺微微欠身道“家祖許了宋公換世子。”
薑雲逸恍然,一邊往裡走,一邊笑道“衛公世子比宋延年如何?”
衛無缺無語,卻不能不答,沉吟道“家伯頗得家祖青睞。”
薑雲逸點點頭,繼續道“這以後啊,公侯爵位會越來越虛的。出身不能再作為官位的評價標準,至少不能是主要標準。唯才是舉方是天下正道,朝堂上的三公九卿須有德有能者擔之,這是陛下與本公共同的夙願,本公將不遺餘力、一以貫之地將其變為現實,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衛無缺默然無語,心中卻是十分凝重,怪不得家祖耳提麵命,叫他謹守本心,莫要被這齊國公蠱惑了去。今日見麵,才幾句話,便令他嚴陣以待的心產生了一絲動搖。
我不做衛國公,也可以位列公卿麼?
衛無缺趕緊止住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啪!
薑雲逸的大手輕拍一下衛無缺的肩膀,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本公雖與公侯們道不同,但沒有門戶之見。不管你是世家子、寒門子,乃至平民子、商人子、工匠子,隻要能辦好陛下的事,辦好朝廷的事,就都不是問題。”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傳來,長驅直入相府,顯然來者不是尋常。
衛無缺隨著薑雲逸快步走出公廨,就看到院中一輛皇宮馬車,下來個五十多歲的老太監,竟然是中常侍趙博文?懷裡還抱著個紫金盒子。
卻見趙博文下了馬車便快步迎上來,將紫金盒子塞進薑雲逸懷裡,笑道“明相,陛下吩咐老奴送來這個,說是要明相代為保管。另外呢,陛下還說,若是明相再敢犯顏,陛下便要反擊了喲。”
衛無缺一臉震驚地看著這位臭名昭著的中常侍一臉諂媚地與齊國公絮叨半晌,一分錢沒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