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滎陽。
薑雲逸哈欠連天地坐在桌案前,寫寫畫畫。
這二十萬災民隻是暫時穩住了,總不可能一直養著,如何安置是個大麻煩。
昨夜叫城中富戶出糧賑災,被嚇壞了的富戶答應得還挺痛快,如今城外災民安定下來,便開始各種推諉,滎陽縣令陳傳行挖空心思威逼利誘彈壓,但也鬨出不少亂子。
“明相,右龍武衛方校尉的人馬和同行官員剛剛到了,方校尉跪在外麵,說是您不見他,便一直跪著。”
薑雲逸捏了捏酸痛的眉心,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去告訴他,本公會與顧大將軍求情。剛到的人今晚好好休整,明日本公再作安排。”
從洛都出發時,因船隻有限,薑雲逸與李溫侯的五百禁衛走水路先行一步,方校尉帶領三千人馬步行跟進。這其實也沒什麼錯。但上麵的人都是隻看結果的。沒有儘好護衛職責,便是失職。
等右龍武衛大將軍顧希平降臨,方校尉絕對吃不了兜著走。尤其是薑久烈統領大周八成精銳北伐,顧希平隻能留守洛都,肯定心氣極其不順。
次日,一大早。
滎陽縣衙。
薑雲逸坐在主位上,身旁侍立著相府主簿荊無病,右龍武衛方校尉、滎陽縣令縣尉、成皋縣令縣尉、司農寺都水監監丞、左監丞及相府隨行人員各自站得筆直。
還有剛剛聞訊而來的原武、陽武和卷縣縣令縣尉。未遭災情波及的南邊的京縣、東南的管縣縣令也趕來了。
“李溫侯跑哪兒去了?”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
荊無病神色古怪地湊到薑雲逸耳畔低聲道“李將軍昨日在城中偶遇一寡婦,兩情相悅,如膠似漆...”
薑雲逸倒吸一口涼氣,這混人竟然好這一口?趕緊摒除雜念,繼續問道
“顧大將軍到何處了?”
方校尉立刻抱拳應道“明相,大將軍今日三更已到成皋,目前在成皋城中。”
成皋縣令縣尉聞言登時麵容愈發愁苦,成皋隻是個中縣,哪裡經得起顧興平兩萬多人馬禍禍?
薑雲逸心下了然,顧興平肯定快氣炸了,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白跑一趟,卻什麼都沒撈著。沒有皇帝收兵的命令,還不能回去,更不想跑到滎陽來聽薑雲逸擺布,索性就在成皋駐紮,進可攻退可守。
“有方校尉三千兵馬足夠了,過幾日災情穩定後,本公會上書請陛下命顧大將軍返洛。”
方校尉聞言登時鬆了一口氣,最好先彆和大將軍照麵,不然鐵定被拿來撒氣。
“諸位,時值夏日,又逢大災,賑濟災民首要之務便是防範疫病。城外災民儘速進行區隔,每五百人一組,派士兵看守,組間不得相互往來,穢物要集中掩埋。先前他們不是砍了許多樹麼?正好拿來區隔。
城中組織大夫多加觀察防範診治,並請大夫提出防範措施,本公記得石灰是可以殺滅大部分疫病的。
另外,城中參與賑災的人,要以紗布、細布遮掩口鼻,回城時應在城門附近指定位置休整,不得在城中隨意走動。
陳縣令,此事由你主持,方校尉的人馬協助,不聽號令者,可適當懲戒。”
官員們聽他安排得如此細致,不由暗暗驚奇,這位明相果真不是凡俗,似乎不管做什麼都似模似樣。
不過感慨過後,便是頭大如鬥,這幾件事,光想想就要發瘋,操持起來不知有多少麻煩。
滎陽縣令縣尉聞言麵色愁苦,但也隻能硬著頭皮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