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這些災民就以這利民渠為家,渠要他們修,要他們養護,渠水灌溉他們的田,渠上的營生緊著他們先來。”
眾人再次目瞪口呆,那些隱田,本就大半是公侯家的,如今竟要拿本就屬於他們的地換旁的地,
被水淹的幾個縣令愈發六神無主,他們這趟過來本打算向明相討回治下百姓,但看這架勢,明顯是不可能還他們了。隻一個口糧問題就足以封死他們的嘴。如今地竟也要被朝廷收走好大一片,他們這些縣令豈不是成了徹底的光杆?
“馬監丞,還有什麼問題一並提出來。”
馬景明滿頭冷汗,這回鐵定是得罪慘了一大批人,絕對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他咬了咬牙,沉聲道“明相,武烈時修建運河,沿線征發了百萬民夫,修了整整三年方成。這二十萬災民中有不少老弱婦孺,真正能派上用場的,至多十萬。溝通黃濟這數十裡都需大半年功夫。”
薑雲逸聽懂了他的潛台詞,沉聲道“目前隻有這些災民可用,不能再大規模征發勞役。正好一邊勘測一邊挖,一切待來年再說。”
馬景明似乎並不意外,立刻說道“明相,昔年武烈帝複周定都洛城,便開始謀劃運河,曾設計了東西二線。西線南下陳留走穎水入淮,當時前朝鴻溝部分河段尚能通航,工量並不大。是無邪公一力堅持,才走了工量大了一倍多的東線。這才有了東線百餘年繁華,若非八十年前運河淤塞,而今西線是萬萬比不得東線的。”
薑雲逸心中清楚,昔年振興東部從全局來說的確是正確策略。看過這馬監丞先前所提方案,原本計劃是疏浚舊運河,如今看來卻跟重修沒太大區彆了。
“明相,昔年濟水水量豐沛,在原陽以東分為南北二道。如今北濟已被黃河洪水多次借道淤塞斷流,隻餘南線還能勉強維持,但水量大不如從前,若要漕運,需得全線疏通,關鍵是沒有充沛活水來源,維持不易。”
聽馬景明說到這裡,濟陰郡守鮑勃康勃然色變沉聲打斷道“姓馬的,你若妖言惑眾,本官絕不與你罷休!”
濟陰就是因著運河興盛起來的大城,斷流以後影響極大,他這個郡守自然是最盼著運河能重新疏通之人。
薑雲逸麵無表情地抬抬手,示意馬景明繼續說。
“明相,運河斷流並非全然天災,還有人禍。黃河洪水至多影響到濟水,且濟水水量自行下降也影響頗大。而大野澤以南至泗水中上遊地段,純粹是人禍所致。沿線多有肆意開渠引水灌溉、修建莊園之害,若要清理,絕非易事。
西線穎水至今水量豐沛,隻需稍作疏通、清障,較之東線,西線的工量反倒少兩成多,且無清理亂開渠水的麻煩。”
陳留郡守魏萬年忽地道“明相,浚儀至陳留段鴻溝維護尚可,至今尚能勉強通航。”
濟陰郡守鮑勃康雙目赤紅,咬牙道“明相,若疏浚東線,濟陰可以出錢出人。”
魏萬年立刻道“陳留可以出得更多。”
陳留是上郡,濟陰是中郡。
薑雲逸沉默不語,旁人都以為他在權衡馬景明說的這些利弊,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優先考慮的是未來要不要遷都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