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相三月初攜文華報橫空出世,僅僅四個多月,便硬生生推著科舉一步步往前走,竟真真的落到了實處。
可以想見,不管那些讀書人如何痛罵薑雲逸血手屠夫,落榜士子如何抱怨不公,但誰敢動這科舉,全天下讀書人都要與之拚命。
所以,這場名義上隻是永興三十年恩科的考試,今日大周日報已經正名為大周丙申科科舉,想來下屆科舉也會以乾支紀年為名,永為定製。
頭版頭條,詳細介紹了本次科舉考試的主要流程,並盤點了各州郡上榜情況,前麵都隻是介紹性的東西。
但這頭版頭條占據了整整六個個版麵,筆試上榜的六百士子名單詳細列出,五位主考官及二百閱卷官、千餘考官都一一列明。最後兩版則是本屆科舉筆試壓軸題滿分答卷賞析。
入夜,洛都城東,中下層官員聚居區。
張自在披星戴月地回到住處,一邊迫不及待扯著官服,一邊喊道“老五叔,餓死我了!”
薑雲逸那個牲口,天天自己很晚走,搞得相府人人都不敢準時走。
老五叔顛兒顛兒跑出來,笑道“少爺,老爺來看你了。”
張自在微微一愣,旋即神色臭臭地進了屋,看到端坐的親爹,登時麵無表情地抱拳作揖“不知侯爺大駕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見到兒子如此做派,張朝天唇角抽了抽,耐著性子道“我是你爹,還不能來麼?”
張自在沒好氣地道“我都淨身出戶了,你還不肯放過我?”
張朝天眉頭抖了抖,麵無表情地道“我才是家主,你說的不作數。”
張自在冷哼一聲,旋即便去吃飯。
“少爺先淨手啊。”
老五叔端著銅盆到近前催促洗手,張自在隨便搓了兩把,皂角也不用,便直接拿毛巾擦乾淨,就迫不及待地去吃飯。
張朝天看著狼吞虎咽的兒子,心情複雜,少頃,待兒子吃得差不多了,才問道“你們相府每天都這麼晚下的麼?”
張自在自傲又不屑地道“那是,我們相府都是能辦事的,沒有混日子的。”
被兒子懟一臉,張朝天麵色一沉,強忍著怒氣,問道“新科進士,怎麼個章程?”
“我哪兒知道?又不關我事。衛無缺如果都沒信兒,你問我有什麼用?”
張朝天又被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覺得呢?”
張自在扒下最後一口飯,砸吧砸吧嘴,道“說了多少次了,薑雲逸的心思你彆猜。反正等著唄,殿試後肯定就有結果了。”
張朝天腦門兒上青筋跳了跳,站起身,走到近前,從袖裡摸出一個條子,狀似隨意地道“這七個人,儘量照應一下。”
張自在接過條子,掃了一眼,旋即哂然道“侯爺,你就空手請托啊?”
張朝天終於繃不住了,臉一黑,上來就一巴掌呼在兒子後腦勺上,斥道“你以為這是請托你麼?咱家的石場還被那小兔崽子強占著呢,稍微照顧幾個人怎麼了?”
張自在經驗豐富,早有準備,隻被虛拍了一下,避開老爹的魔爪後,甩了甩手中的條子,曬然道“看在你曾經是我親爹的份兒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覺得薑雲逸會對這些新科進士放任自流麼?這幾個人,如果不按他給的路子走,以後能有前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