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瓶水果糖係的威士忌,艾倫十年。
“今天心情不好...而且我也才剛起,正好,醒神用。”
一邊倒酒,她難得地為顏歡做了解釋。
“能醒個錘子...”
顏歡將那根童瀅瀅含過的香煙丟入了垃圾桶,湊到了吧台前麵,問道,
“不過心情不好...為什麼,說給我聽聽?”
“說給你聽做什麼?”
“讓我開心開心。”
“...工資扣200。”
童瀅瀅理也不理他,隻是如此冷酷地宣判,讓顏歡臉上的笑差點沒繃住。
“我錯了,童姐。”
“死蠢,不知道這個月你工資還沒發嗎?在我麵前學嗎嘍,躥?”
隻是在開玩笑而已。
顏歡在這打了快一年工了,對童瀅瀅很熟悉,更何況她除了有點不良嗜好之外基本上沒什麼架子,給錢也很大方。
他們之間拌嘴是常事。
“...不過童姐,按照我的經驗看來,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最好說出來。”
“嗬,按照我的經驗來看,把傷心的事說給彆人聽,不過是在為日後那個人捅伱提前準備刀子...”
將酒倒好,拿起玻璃酒杯,微微搖晃著,看著其中宛如水晶球一樣的圓形冰塊在威士忌中舞蹈、旋轉。
童瀅瀅罵道,
“去去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對,嗎嘍彆管。”
她抿了一口威士忌,隨後長出了一口濁氣,對著顏歡敷衍地擺了擺手,吩咐道,
“快去換衣服準備上班去...上周末翹了三天班,竟然讓我這個老板忙來忙去。這周,嗬嗬,我偏要把你這個嗎嘍給榨乾。”
“童姐,嗎嘍的命也是命。”
顏歡可憐地舉白旗。
同時,他默默在內心中對童瀅瀅比了中指,同時還不吝用一開始認識時偷偷給她取的外號來稱呼她。
那個外號叫:“南區於謙”。
什麼意思?
抽煙喝酒燙頭,樣樣精通。
雖然現在生活習慣稍稍調整過來了一些,基本上不抽煙不燙頭,但這口酒是怎麼都戒不掉的。
顏歡甚至懷疑童瀅瀅開這家酒館就是為了能光明正大地偷酒喝。
眼看著老板已經開始品鑒美酒,顏歡不再搭理她,轉而去了酒館裡麵換衣服。
白襯衣、黑底褲、棕色馬甲...
正是顏歡更衣間內換衣服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道男聲和女聲,
“童姐,下午好啊。”
“童姐,今天喝得也太早了吧!”
“嗯,心情不好,沒事...喝點就好了。”
顏歡穿好衣服走出去,便看見搭著手的一對男女正坐在吧台前麵,和手中轉著酒杯的童瀅瀅聊天。
他們都是南區社區大學的學生,男的名字叫田力,女的叫關融。
他們都是來這裡打工的,是一對情侶。
女生唱歌很好聽,是酒館裡的駐唱。
男生會調酒,顧客對他調的口味很滿意,但童瀅瀅卻很少喝他調的酒。
她一般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童瀅瀅自己會調很多酒,如果不是太懶都用不著再花錢請彆人。
“小歡,今天周一哎,你不休息?”
“不休息,關姐,補班。”
“喲,一個周末不見怎麼感覺你小子又變帥了...嘖嘖嘖。”
“真的假的?”
應該是魅力碎片起了作用。
這麼一會功夫,童瀅瀅已經將那一小杯威士忌給喝掉,又拿起了旁邊的酒瓶續了一杯。
看著她霍霍自己要用的基酒,田力敢怒不敢言,畢竟她才是老板。
短暫的寒暄過後,總得開始乾活了。
顏歡麻利地把凳子之類的東西全部都擺好,田力和關融換好了衣服之後,一個收拾起了吧台一個簡單收拾了一下衛生。
隻有童瀅瀅端著酒杯酒瓶,一個人坐到酒館角落去,當起了甩手掌櫃。
顏歡來來回回路過了裡屋好幾遍,便能看到童瀅瀅一邊比往常更勤地喝酒,一邊拿著手機,單手打著什麼消息...
一開始顏歡還能放點閒心在童瀅瀅身上,畢竟今天她這麼早就開喝的確有些反常。
但隨著夜幕降臨,這臨街的生意又還不錯,客人來得多,點兩份焦糖布丁他就老實了。
在廚房他攪拌雞蛋液都快拌冒煙了,不可謂不嫻熟。
累是累點,卻並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至少,當時他做給櫻宮瞳和葉詩語的布丁特彆好吃不是?
......
......
南區的夜晚實在是不安生,城市斑斕的霓虹燈夾雜著汽車鳴笛以及飯店的煙氣,將南區襯得又熱鬨又混亂。
這個時候如果獨自一人往樓房之間的小巷子走,甭管男女,一般都會觸發一點隱藏劇情。
好在麟門並不支持擁槍,不至於走著走著被某些硬硬的東西給頂住腰。
然後一邊錢包手機被搶得一乾二淨,還要回答“喜不喜歡叔叔的大手槍”這種問題。
“曾經,我茫然前行...”
關融彈著吉他唱著歌,勾勒著清吧內祥和的氛圍。
而坐在角落處的童瀅瀅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身影。
隻是在酒館連接洗手間的走廊上,她佝僂著腰蒼白著臉,攙扶著牆壁正朝著衛生間而去。
她喝得有點多了。
打開密閉的衛生間門,這裡隻有一間衛生間。
她臉色紅彤彤的,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此刻她手中亮著的手機屏幕。
她胃裡一陣翻湧,隨後遏製不住地趴伏在了馬桶前麵,似乎是要嘔吐。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動作,讓她一直握著的手機滑落到了地上,顯示出上麵的聊天框以及聊天記錄,
李秀梅(媽):
“......”
“我不管,我都和人家約好了,你趕緊回來見一見。人家長得一表人才的,能過來和你相親都不錯了,挑三揀四的一天天。”
“不回,要相你去相。”
“哎呀,都快三十的人了天天不著調的。看你那個樣子,還不結婚我真想一頭撞死在家裡,趕緊滾回來!”
“大我這麼多,相個屁啊?頂你個肺,要相你自己去相啊!”
“年紀差一點不是問題啊,大你一點條件才會好、才會體貼人嘛。”
“我要他條件好?我沒錢?我寧願找小我十歲的,叫一聲姐姐、身體又壯實又好用,我用他體貼?滾呐,我都說了不相了!”
“你怎麼和你媽說話的?”
“對唔嗨住咯。”
“......”
手機因為設置了自動熄屏,在一段時間不動之後便又鎖上,將接下來的消息籠罩在黑暗之中。
留下童瀅瀅還捂著自己的嘴,有些難受地乾嘔。
其實那下麵還有密密麻麻的幾百條信息,而且不隻是這一個她媽媽的聊天框,還有其他許多人來勸...
童瀅瀅恨不得把他們全部都拉黑,永遠不再看見。
“咕嚕嚕...”
就在她乾嘔的時候,從她的衣物之內,鬼魅般地浮現出了一隻蛇形的紋身,好像隨著她情緒的變化而蠕動起來。
隨後,那蛇形紋身一路沿著她的手臂爬行,竟然直接從她的手指之中爬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條細小的、純白色、類似於眼鏡蛇一樣的存在。
它吐著信子,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似乎流露出了一點滿意來。
【幾位備選之中,就你還算能夠承載我的力量】
【女人,你想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嗎?想要滿足你肮臟的欲望嗎?想要擁有你想要擁有的一切嗎?】
耳邊,虛幻的聲音響起,讓童瀅瀅微微一怔。
【成為我的宿主吧,讓我把我操縱感度的力量分享給你】
【無論是快感、痛感,亦或者是任何感覺,任何!】
【隻要你使用我,我就可以滿足你的所有願望】
【不用恐懼、疑惑,我會幫助你的...】
童瀅瀅抬起頭來,看向身邊立起了身子,似蛇非蛇的某種虛幻存在。
似乎,腦內的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眼前虛幻的白色吐了吐信子,身上好像無時無刻不流淌著某種電流。
童瀅瀅張了張嘴,隨後,她喃喃道,
“我一定是喝醉了,都出現幻覺了...哈哈,如果是喝醉了的話,就算是我平時最怕的蛇...”
眼前的白蛇看著拳頭一點點捏緊的童瀅瀅,突然有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唏!】
它下意識地扭頭要跑,但原本就在暴怒邊緣的童瀅瀅卻直接起身,黑著臉猛地一腳就砸向了它,
“也都給我去死啊!!”
“嘭!”
隨著那極其恐怖的一腳,那虛幻的白蛇好像真的如同幻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