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央突然覺得心底很不舒服,酸酸的,從未嘗過的滋味在心口處緩慢散開,這種感覺在看到赤司溫和的笑意時,感覺得更加強烈了。
點好了特色菜品,赤司見真央忘了點甜品,出聲提醒:“這家餐廳的提拉米蘇很不錯,要來一份嗎?”
“唔……冰淇淋吧。”真央想了想,提起精神,翻過菜單抵達甜品頁,隨手指了一個,“就這個。”
赤司皺了皺眉。
天氣已由秋入冬,上次的時候他就沒讓真央吃太多涼的食物,這次真央居然直接點了個冰淇淋。
看著侍從拿走點單目錄,赤司微微斂眸,眼尾跟著下壓了分許。
最後他到底沒有多說什麼。
這頓晚餐從開場就不是那麼愉快。
沒有任何事件而造成的不愉快。
埋藏在表象下的真實想法,就如同平靜結冰湖麵下洶湧而湍急的暗流,乍一眼看不出來,卻並不會改變危險的事實。
“征君。”真央先開口了,她那精致動人的臉上,有著在赤司所看揮之不去的愁緒,他完全能猜出來真央在煩惱什麼,說得再自大一點,他甚至已經算到五月會將在籃球部發生的事情告訴真央,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已成定局。
赤司覺得自己此刻在所有人麵前的樣子,仿佛真的像是戴了一張麵具,一張他想要拿下,卻又清楚理智地認為、那才應該是自己的麵具。
麵對觸及他心底最柔軟地帶的真央,這份壓製就顯得不是那麼明顯。
赤司知道,那是因為,他從本心出發,想將所有都給真央看。
[我是這樣的話,你會放棄我嗎?]
赤司等候著少女的下文,就像在等一個審判。
“我聽說籃球部的事了。”
真央選擇了直球的打法,事到如今,什麼遮掩於此刻的她眼裡都不再那麼重要。
座椅碰擦在鋪了地毯地麵上的微弱響聲。
赤司看著真央站起身。
“我……我有話想說。”
已經站起來的真央頗有些緊張,赤司看見她都忍不住蜷縮了手指。
但她很快就放開了。
“征君你不要動。”
赤司頷首,表明自己聽清了。
他不動。
真央走到他身邊,往赤司的臉上看了看,有個側身的動作,赤司正想開口,就被猝不及防地抱住了。
“……真央?”
“你好像有點難過。”
真央埋首在他肩窩裡,嗓音低低的。
赤司一瞬間說不出哪怕是一個字。
此處是單獨隔開的區域,但仍然是所屬“餐廳”的公共區域,真央能做出如此在世家小姐眼中的大膽動作,赤司受到的衝擊絕不算小。
【你好像有點難過。】
這句話的魔力究竟何在?
赤司說不上來,可他竟然就為了這句話喉間發緊。
所有的躁動不安、尖銳冷意,全都在這一刻被真央簡單的話語和擁抱破除。
她分明知道的。
她分明應該想了許多,權衡的利弊得失不該讓她如此堅決地靠近自己。
赤司全都清楚。
可真央從來都如此勇敢。
像披荊斬棘的勇士,又如劃破黑暗的曙光。
一如當年葬禮上朝他小跑過來,這次真央再次來到了他身邊。
赤司抬起手臂,回抱了真央,少女溫熱的軀體蘊含著他想象不到的堅韌決心。
“還是要這麼做嗎?”
赤司聽見自己冷靜地問。
真央沉默了會兒,用仿若夢囈的語氣,貼近了他的耳邊:“征君,你不是一個人的。”
她給出了這樣的回應。
赤司闔了眼,複又睜開。
無計可施的那個人。
從來都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