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月上梢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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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跳出樹葉的遮擋,探出頭來,照亮了回家的村路,山風送爽,拂過樹梢,發出陣陣嘩嘩嘩嘩的響聲。

趙鈺心下微動,這不正是宋朝詩人楊萬裡的詩句“月到梢頭十倍明,風來葉底百分清。”中描繪的景象嗎?

詩的後兩句他記不清了。但另一首描繪月上樹梢的詩他記得。

梢如鹿角月如眉,月到梢頭分外宜。梅得月來無限好,月和梅看越清奇。

這首詩的名字叫《月梅》,也是宋朝詩人所作。他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不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詩人對月亮和花卉,月亮和樹梢都有一種難解的情結。有人說,詩是與易感的靈魂打交道。詩人比常人更容易觸景生情,在他看來,一個偉大的詩人,必定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如果他不具備這個性格指征,那他就成為不了一個偉大的詩人。

以他的性格,這輩子成為詩人怕是沒什麼指望了,因為他離多愁善感至少還差南北極那麼遠的距離吧。

多愁善感。

他們家唯一多愁善感的人應該就是他的父親大人了。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父親在外人麵前失態,隔著屏幕,他都能感受到父親眼底的悲傷和遺憾。

他沒想到,一張老照片會引來一段陳年舊事。

從父親接下來的講述中他得知老支書竟是父親的救命恩人。

原來,上世紀七十年代,趙曉峰下鄉時與鎮民兵突擊隊長徐振江曾一起並肩勞動過,是一對誌趣相投的忘年交。說起他們初次相遇的情景,還頗為凶險。趙曉峰剛下鄉的時候,趕上伏裡天,天太熱,趙曉峰就約了幾個人去洛河遊泳,他下水後沒多久就發生意外,性命危在旦夕,關鍵時刻,在附近勞動的徐振江聞聲趕了過來,他跳下水把已經沉到水底的趙曉峰拉到岸邊,救了他的性命。

趙曉峰因嗆水導致肺部感染發起高燒,知青們都在勞動沒人照顧他,又是徐振江把他接到家裡,沒日沒夜地照顧他,為了給他增加營養,徐振江把家裡養了好久的母雞殺了給他燉湯滋補身體,後來他才知道,他吃的那隻雞,是徐振江特意為即將臨盆的妻子養的。他把雞吃了,把糧食吃了,他們夫妻倆隻能吃紅薯飯度日。後來,徐振江的妻子生了個兒子,那些日子,不論黑天還是白日,他總能聽見嬰兒的啼哭聲,那哭聲一陣緊似一陣,沒個停歇的時候,他心下愧疚,總覺得他的存在擾亂了徐家的正常生活。他不想拖累徐振江,連夜收拾包袱要回知青點,徐振江攔住他,解釋說娃小,哭鬨是正常現象,讓他安心養病,不要想著走的事情。他信以為真,在徐家一直待到身體複原。許多年後,他自己當了父親,才知道徐振江當初騙了他,他的兒子哭鬨不休,根本不是什麼娃小,而是徐振江的妻子營養跟不上,沒有奶水,娃娃餓得狠了才哭鬨不止。村裡的鄉親得知他病了,經常來探望他,他記得有個老大娘,每次來看他都偷偷給他被窩裡塞個煮雞蛋。可以說,他這條命,是鳳凰村的父老鄉親們給的。

人活著不能忘恩。

老支書的離世,對父親來說,既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又是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

父親情緒低沉,他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匆匆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他有點擔心,正想著要不要給母上大人打個電話提醒她多看顧一下父親,突然,耳邊傳來徐連翹的驚叫聲,“小心!”

趙鈺右腳一歪,身體重心向右邊傾斜過去。

徐連翹趕忙用手撐住他,可他人高馬大的,她不但沒讓他立住,反而被他帶到路邊的草地去了。

兩人撞在一起。

趙鈺怕她受傷,一手托著她的後背,一手扶著她的腰,把她身體穩住。

兩人離得極近,近得能夠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聽到彼此的呼吸。

徐連翹嗓子發乾,心跳如擂。

她的手搭在趙鈺手臂上麵,透過指尖,隱隱能感受到他肌肉的力量。

他也緊繃著。

不敢抬頭看趙鈺。

趙鈺此刻的心情也不平靜。

她噴香水了嗎?

平常不覺得怎麼樣,這會兒挨在一起,他聞到一股來自於她身體的清香。這香氣淡淡的,很是清雅,就像他運動時,血液裡麵不斷增加的鈣會刺激大腦產生更多的多巴胺一樣,此刻的香味,也讓他感到久違的快樂。

她的後背繃得筆直,可腰部偏偏卻很軟,她的腰真細,感覺不會超過一尺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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