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挺奇怪的。”
見郭嘉不願談論找荀彧的事情,荀諶便好奇道:“公孫瓚被三方圍剿,存亡之際,眼看便要熬不下去了,眾人皆是鼓舞主公一鼓作氣拿下幽州的,唯獨你建議主公南下進軍中原,就不怕公孫瓚死灰複燃嗎?”
郭嘉手肘撐著坐席半躺,右手掛在翹起的膝蓋上搖晃著酒葫蘆,“公孫瓚是遼東梟雄,公孫氏也能給他提供不小的助力,要不是界橋之戰,麴義綿裡藏針放倒了白馬義從,袁將軍一直是處於下風的。
如今眼看著把公孫瓚逼入絕境了,大家夥當然是建議袁將軍一鼓作氣兼並幽州了。
恕我直言,這群人的格局就這麼點...”
郭嘉用食指和拇指比了個極小的空間出來,滿臉不屑。
“喔?”
荀諶來了興致,笑著問道:“何出此言啊。”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公孫瓚這個榆木腦袋,竟然敢把劉虞給殺了,這樣的蠢貨窮兵黷武尚可,北國爭雄卻沒那個腦子,最終必成塚中枯骨的。”
郭嘉將紅色酒葫蘆舉起,咕嚕咕嚕一大口,繼續道:“兗州就不同了,作為袁將軍與袁術的戰略前沿,先前被曹操握著,終歸是自己的盟友,可現在落入到了呂布手中,若不及時收回,必為後患啊。偌大個北國,就沒人看出這一點來?”
有道理,荀諶點頭附和,許是壓抑太久,又或許是在荀諶麵前,他可以暢所欲言,郭嘉打了個酒嗝繼續道:“鮮於輔召集了昔日與劉虞關係不錯的世家、散兵,看上去是在為劉虞複仇,實際呢?”
郭嘉冷笑一聲,“不過是這麼些年來,鮮於家被公孫家打壓的太厲害了,想借勢翻身。至於鮮卑和烏丸那群人,讓公孫瓚收拾的都不敢南下牧馬了,現在不打還等什麼時候?
三方圍剿...都是打著各自算盤的人,就算袁將軍抽身南下,他們兩方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看著郭嘉對戰局剖析細致入微,荀諶忍不住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可歎出身寒門,袁紹帶著偏見看這個驚世奇才。
要不然,這狼煙四起的天下,很可能會改姓袁啊。
“其實袁紹的選擇不止於此,還有其他的路可走。”話匣子打開後,郭嘉就停不下來了。
“說說看。”郭嘉懶散半躺,荀諶正襟危坐。
“我夜觀天象,東方主星幽暗,依著易經來看,陶謙怕是命不久矣啊,徐州很快就會陷入一場動蕩之中,屆時隻需遣一上將,領三萬大軍,自青州南下,必可勢如破竹將徐州收入囊中。
此戰成,再並兗州,北國便能作為戰略後援,俯瞰整個天下。”
荀諶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易經他也是有研究的,顯然是沒有郭嘉這麼深刻,還能以星象斷人性命。
若真如他所言,那這更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畢竟,陶謙可是袁術的盟友。
他這一死,若是陶商上位,聯盟就會繼續保持以求存,說到底還是敵軍,確實該趁機拿下。
“郭奉孝之才,當真驚世駭俗...”
荀諶是由衷而發的感慨,甚至忍不住又翻了回去,“你會去找文若嗎?”
這人呐,都有私心,荀家為何要安排他跟袁紹,荀彧跟曹操,說到底不就是世家慣例廣撒網嗎。
所以,這般經世之才,若是在北國待不下去了,最好也能去曹操那,這樣一來郭嘉總歸是循著荀家的注碼在做事。
回應荀諶的,是一陣呼嚕聲,郭嘉似乎睡過去了。
友若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若是在三天前我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你,可現在...我挺好奇呂布身邊是不是有我的故人,否則他怎會知道我的存在。
......
濮陽城裡,呂布的屁股靠在台案上,看著帥椅背後的大漢十三州版圖陷入沉思之中。
他的目光在遊走,關中這裡有稚叔看著,作為原身的死黨,他是可以絕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