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琰道:“這藕炭是我做出來的。我做藕炭的初衷,是因為夫家貧寒,家中薪炭不足,難以度過冬日。”
“所以一斤藕炭僅賣三文。”
智遠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不過也隻是暫時這般,”謝玉琰眼神微微深遠,“興許將來我有了銀錢,便不能體會尋常百姓之苦,反而認為商賈不易,應該多得些利,到那時大梁藕炭的買賣已無人能與我比肩,我會將一斤藕炭漲到三十文,隻要比木炭便宜,就會有人來買。”
“這。”智遠臉上有了幾分焦急的神情。
謝玉琰托著那匣子:“就算我不會如此,等到商賈摸清了做藕炭的法子,難免有人心生貪念,收買大量石炭礦,用手段哄抬藕炭價錢。”
智遠搖頭道:“真的會如此,貧僧也無能為力。”
“不,”謝玉琰道,“隻要大和尚不怕背上業果,就能設法阻攔。”
智遠不明白。
謝玉琰望著智遠:“我可以教大和尚,不過卻有個要求。”
王晏看著謝玉琰神情平靜,如同一麵清亮的銅鏡,清晰地映著她自己的影子,讓眼前的人將她看了個仔細。
當能看透一個人的時候,便不會對她設防。
每次她騙人的時候,都會露出這般模樣。
王晏靜靜地旁觀她行騙,也能將她看得更仔細。
智遠果然道:“什麼要求?”
謝玉琰道:“若是大和尚覺得我說得有理,對我的做法沒了質疑,就要按我的法子去做。”
聽起來一切都由智遠掌控。
智遠點了點頭,他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
謝玉琰看向王晏:“請王大人做個見證。”
王晏神情淡然:“大和尚決誌如此,後悔無退。”
智遠微微皺眉,為何他覺得,這塊天地,又臟汙了幾分?有人動了壞心思……不,是兩個人動了壞心思。
謝玉琰沒有給智遠反悔的機會,她再次揚了揚手中的木匣:“在我手中叫藕炭。”
智遠點點頭。
謝玉琰將匣子交給智遠。
智遠和尚遲疑片刻,伸手接過,小小一塊藕炭,不至於重如千斤,他一雙手還是能擎得住。
謝玉琰指了指道:“現在它叫佛炭。”
智遠先是一怔,然後瞪圓了眼睛。
藕炭上那幾個孔洞,就如同和尚頭頂的戒疤。
藕炭,佛炭。
佛炭……
怎麼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謝玉琰道:“大和尚不願意接,我會去尋其他方丈,隻要他能接下這寶德寺,做寶德寺的主持,我便將藕炭更名,並且告訴眾人,做藕炭的法子是寶德寺方丈教我的,一斤藕炭賣三文錢,也是方丈的主意。”
“從此之後,寶德寺聲名大噪,會收納許多僧眾,得更多的寺院田。”
“大和尚你覺得如何?”
智遠和尚雙手顫抖起來,這一刻,他手中的藕炭真的有千斤重,他幾乎要難以承受。
沒有誰能受得了這般誘惑。
有了這功德,一躍便可成為得道高僧,想做什麼,都無人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