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隻覺得就快拚湊不起來了。
王晏明明看出來了,卻不早些提醒,現在倒像是在看他的笑話。
謝玉琰笑著道:“所以大和尚莫要再說我是惡人,誰都喜歡聽好話,畢竟藕炭賣多少銀錢,全憑我的良心。”
“阿彌陀佛,”智遠違心地道,“善哉善哉,女施主是仁善之人。”
謝玉琰站起身:“我去寺中走一走。”
她不喜歡寺廟,但當年在寺中養病,也算受過這裡僧人的恩惠,如今故地重遊,就給寺中添一炷香。
謝玉琰帶著於媽媽和張氏離開,禪房中剩下智遠和王晏。
智遠和尚看著那藕炭發怔,許久之後仿佛才將心中愁結放下,正要與王晏說話,卻聽王晏道:“所以大和尚到底還是破戒了。”
他違心說出那些話,可不就是破了戒?智遠胸口一疼,仿佛又被人捅了一刀。
王晏很是閒適地倒了兩杯茶。
智遠端起一杯茶,剛送入口中。
“大和尚,我找到要尋的人了。”
智遠抬眼去看王晏,正準備將茶水吞下再詢問,王晏卻看出他的意思,徑直道:“方才……就在眼前。”
智遠吞進去的茶水登時走岔了路,登時一陣嗆咳。
……
故地重遊,不變的隻有山中的景致,多少年之後,這寺廟早就經過翻修,連同裡麵的菩薩都鍍了金身。
一群小沙彌正在誦經,謝玉琰在門外等他們結束走出來,才一個個看過去。
沒有那個她熟悉的臉孔。
可能師父現在還沒有在智遠和尚身邊。用師父的年紀推算,成為師祖的弟子,的確還需一兩年。
與智遠和尚交談過後,她認定此人就是師父口中的師祖,師父講述師祖往事的時候,言語中的師祖就是這般笨拙。
想要守住一切,卻又無能為力。
“娘子在找誰?”
謝玉琰轉頭,發現王晏就站在不遠處,視線也落在那些僧人身上。
謝玉琰道:“沒有找人,隻是對僧人用齋飯很是好奇。”
“智遠不會給我們齋飯吃,”王晏道,“倒不是他心眼兒太小,隻是生怕又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
謝玉琰不禁莞爾,難得王晏會這般輕鬆地與她交談。
“那恐怕方丈不能如意,”謝玉琰道,“我剛剛想起來,還有事要與他商量。”
說是商量,不過就是讓智遠答應。
王晏道:“謝娘子忘記了從前的事,好似並不著急?”
“急也沒用,”謝玉琰眉目舒展開來,“與其為此惆悵,倒不如繼續前行。”
“再說……我一直覺得,重要的事忘不掉,忘記的那些,或許本就無關緊要。”
不知怎麼的,謝玉琰說完這話,忽然發現王晏的笑容深了些,眼睛也跟著微微眯起,視線有些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