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到馬車還有一段路,外麵風雪緊了,難免裹上寒氣,”王晏道,“既然我將娘子請來,自然要妥善送回去。”
“這樣過些日子,才好再去相請。”
謝玉琰問:“大人還有彆的事?”
“有,”王晏也不遮掩,“等一位先生來了大名府,會與我一同參詳砌築高爐之事,但高爐建在哪裡,還需娘子指點。”
“還是老規矩,我可以用彆的來與娘子交換。”
謝玉琰防備王晏,卻也喜歡向他借力,這個大局,有王晏支撐,她會輕鬆許多,這也是為何見到賀檀和王晏,她就要以身入局。
所以明知還要與王晏互相防備、試探,她也願意繼續聯手行事。
謝玉琰看向王晏:“隻是有個要求,希望王大人答應。”
王晏應聲:“娘子請說。”
“妾身一介商賈,不願與朝堂黨爭有所牽扯,”謝玉琰道,“希望王大人,莫要將妾身和楊家與王氏牽連太深。”
“若是有人起疑心,還請王大人提前告知,妾身也好做些準備。”
至於準備些什麼?當然是與王家斷開聯係,不要讓人將她歸於王氏一黨。
“既然是買賣人,”謝玉琰道,“對我有利的,我自然會伸手拿,虧本的生意無論如何也不能做。”
讓她為王氏賣命?那是萬萬不能。
這就是謝玉琰需要防備王晏的地方。他們有相同的利益,卻也有不同的謀算,合適的時候一同謀算,不合適自然分道揚鑣。
同樣,假以時日她身陷險境,她向王家求助,隻會花銀錢和利益去買。王家覺得合適就動手,不合適也不必理睬。
這一點要說清楚。
她不會像前世一樣,陷入最討厭的黨爭之中,更不是王家手中的棋子。
“我與王家,隻有利益,沒有情分。”
王晏微微一笑,眼眸深處的幽暗一閃而過:“真有這樣的消息,我會讓人告知娘子。”
簾子掀開,她抬腳走出屋子。
藕色的氅衣漸漸消失在雪幕之中。
王晏落下簾子。
隻有利益,沒有情分。
這就是她。
在她心中隻是合謀,在他這裡……也差不多如此,要說多點什麼,大約就是年少時對那樁事的執念。
一次相遇,讓他惦念多年。
現在他隻想看清楚,那個記憶中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樣即便有一日她再度離開,他也能輕易放下。
再次展開輿圖,王晏的視線落在真定府上,仔細揣摩她目光深處的那抹情緒,無論這裡會發生什麼事,對她來說都格外重要。
……
謝玉琰正要登上馬車,就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向村中走去。
那是嚴隨。
嚴隨一早就下山來尋王施主,卻沒想到雪會越下越大,正覺得渾身快要被凍僵的時候,就瞧見麵前多了一個人。
那是……楊家的管事。
於媽媽一臉笑容:“小師傅這是要去哪裡?不如到馬車上暖一暖,正好裡麵備著熱茶和點心,小師傅吃一些再走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