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琨沒好氣道:“估計是剛才腳底板凍僵了,這會兒有點化開了。”這時馮曉剛走了過來,鄧朝連忙堆起笑臉喚了聲‘馮導’。
馮曉剛沒有理他,而是對徐琨道:“我剛才又看了一遍,覺得那段情緒問題不大,不過你要是堅持的話,那咱們頭元宵節就重拍一遍。”
“重拍吧。”
徐琨毫不猶豫道:“到時候您給我一天時間,我提前醞釀醞釀,保證比上次有長進!”
等馮曉剛離開之後,鄧朝不無豔羨的道:“還是大導演牛氣,換了我可不敢找這個‘後賬’。”
其實演員主動要求‘改戲’的情況,最近這兩年已經越來越頻繁了,不過敢在馮曉剛這種大導演麵前找後賬的確實不多。
見徐琨沒言語,鄧朝又拱了拱他道:“要是我以後也做導演,你可得來客串個角色。”
“客串好說,戲份多了那就得看劇本好不好了。”
“那肯定的,到時候我找田老師和劉衡老師……”
正說著,鐵皮喇叭又響了,徐琨忙把圍脖扯下來拋給助理,露出胡子拉碴的臉,催促道:“彆扯淡了,咱們該去趟地雷了!”
這段戲本來主要是拍兩人的對話,徐琨拆鞋壓住炸彈的動作不是重點。
但徐琨還是提前演練了‘刀法’,說不上行雲流水,但看著就深得‘穩準狠’的要訣。
鏡頭懟著鄧朝的臉的時候,鄧朝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等到鏡頭下移,他也忙瞪著眼睛往下瞟,生怕徐琨一個不小心給自己削下塊肉來。
不過真正考驗人的,還是趙二鬥【鄧朝】在雪地裡光著一隻腳,邊走邊回頭的鏡頭。
這一幕足足拍了十三遍,鄧朝也在雪地裡趟了二十六回,哪怕提前在襪子裡塞了保暖的東西,事後還是起了凍瘡,小半個月都走不利索。
徐琨也斷斷續續,在雪地裡半蹲半跪了兩個多鐘頭。
為了保證表情神態不走樣,每次開蹲都得先用熱毛巾敷臉,這冰火兩重天的,就跟在臉上動刀子差不多——還是不打麻藥的那種。
結果到正月十三重拍烈士陵園戲的時候,馮曉剛表示那段戲‘離彆戲’有點多餘,可能剪輯時要全部刪掉。
徐琨&鄧朝:“……”
隨後徐琨就把這股憋悶委屈勁兒,用在了穀子地沙啞哽咽的控訴當中:“老劉啊,咱不是……非得跟你矯情……吹沒吹這號。
咱九連……四十七個兄弟……明明都是烈士!怎麼就成了失蹤了呢?!你現在躺在這兒,誰能給他們證明這事兒?!”
不管劇本是什麼傾向,至少徐琨在這一刻是徹徹底底的融入了穀子地這個人物。
等到馮小剛喊‘哢’的時候,徐琨非但沒有從墓碑前起身,反而把身子往墓碑上靠了靠,就這麼倚在上麵久久沒有動作。
被炸成兩截的原九連指導員。
曾經被戰場嚇尿了褲子,最後卻毅然拉響炸藥包壯烈犧牲的指導員王金存。
為了保存九連最後一絲血脈,重傷瀕死前謊稱聽到集結號的焦大鵬。
為了守住陣地,和敵人坦克同歸於儘的薑茂財……
一個個形象在徐琨腦海中淡去了熟悉的麵孔,卻越發顯得熠熠生輝栩栩如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