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大會舉辦的場地位於西葫州的萬佛寺。
乃是佛門祖庭與大衍的交接之處。
過去,西葫州的實際掌控人一直都是大衍,隻不過因為大衍這些年的青黃不接,導致掌控的土地都在不斷縮水。
因而如今西葫州已經隻剩名義上還屬於大衍掌管,實際上卻早已被佛門視作了自留地。
占領西葫州之後,佛門在此劃出一大塊土地修建了數十座巨大的寶塔,並將其取名為萬佛寺。
萬佛寺當中的寶塔修的甚至比大衍皇宮還要氣派,當中處處雕刻著菩薩、佛陀的神像,或慈眉善目、或怒目圓睜、或寶相莊嚴。
千人有千麵,佛亦如此。
佛門之昌盛,由此可見一斑。
當一眾受到邀請的江湖武者們踏足其中的時候,注視著佛寺當中一座座塗著厚厚金粉的佛陀、菩薩雕像,全都不由自主發出了嘖嘖讚歎之聲。
有江湖人由衷道:“佛宗不愧是天下四大上宗之一啊,此等手筆,縱觀整個中原恐怕也隻有大衍朝廷的皇宮能與之堪比了吧?!”
有人翻了個白眼,反駁道:“得了吧,這萬佛寺可不是佛宗祖庭,而是這些年才剛剛修建起來的新廟而已,這就大驚小怪的話,若是哪天去一趟真正的佛宗祖庭豈不是眼睛都得被閃瞎?”
很多見識廣博的江湖人也紛紛點頭,更有人小聲嘀咕道:“單論財富,恐怕大衍朝廷還真不一定比得上佛宗,畢竟人家教徒遍布天下,哪怕中原武林也有佛祖的徒子徒孫,斂財的路子可多了去了!”
今天乃是武道大會正式開始的第一天,佛寺當中來的外人很多,因而一眾江湖人倒也敢壯著膽子品頭論足。
甚至還有不少膽子大的江湖人望著那些佛陀、菩薩雕像上的璀璨金光忍不住流哈喇子。
這麼多的黃金。
隨便剪一兩塊都能供他們瀟灑小半年了!
就這麼明晃晃擺在這裡,又怎麼可能不令人心動?
若非每座佛像前都有氣息深不可測的和尚盤坐守護的話,恐怕這會兒早就有江湖人士忍不住渾水摸魚,從佛像身上扣下幾塊黃金溜之大吉了。
……
李長安身穿蟒袍來到了萬佛寺外。
萬佛寺外有很多江湖人都注意到了他,準確來說是注意到了他身上穿著的四爪蟒袍,一時間不由全都紛紛駐足停留,目光驚疑不定打量著李長安。
若是按李長安身上穿著的明黃色蟒袍來看,李長安的身份隻有一個,那就是大衍皇室的太子。
可問題是——無論黎家還是佛宗,都是大衍的死敵……天底下誰出現在這武道大會之上都不奇怪,可大衍太子卻是最不應該出現的。
難不成是活得不耐煩了,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或者說已經有人膽大包天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穿隻有太子才能穿的蟒袍了?
李長安站在萬佛寺門口負手而立,目光從金碧輝煌的寺廟之上緩緩掃過,旋即又轉頭看了一眼遍地黃沙的西葫州,沉默良久後,終於吐出一口濁氣道:“這佛宗,好像很有錢啊?佛塔建的比皇宮還高!”
聽到他的詢問,身後的黑影衛隊統領趕忙開口解釋道:“佛宗不僅統治著西域還在中原各地四處設立佛廟,教徒數不勝數,說句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說到這,黑影衛隊統領的聲音頓了頓,卻還是有些憤憤道:“不過這群禿子最近確實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西葫州分明是朝廷的管轄範圍,他們不僅將西葫州的百姓編入佛寺,還在這裡大肆傳教,現如今更是公開舉辦武林大會……未免也太不把我大衍放在眼裡!”
李長安沒有接他的話茬。
萬佛寺的金碧輝煌和餓殍遍地的西葫州可謂是截然相反的兩個麵。
佛塔內一尊尊佛陀、菩薩們臉上塗著厚厚金粉,慈眉善目、寶相莊嚴,遠遠看去好似真佛降世。
佛塔外卻是一片北風卷地白草折的場景,無數百姓為奴為婢,充當著最底層的勞動力,為佛祖們修建寺廟,卻連基礎的夥食都保證不了。
他們沒有人身自由,更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一旦淪為農奴便終身都是佛寺和農場主的私有財產,子子孫孫都如同牲畜般被圈養,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如果真要說西域有什麼地方是極樂世界的話。
那麼佛寺裡一定是極樂世界。
因為佛寺外就是百姓們永生永世都渡不過的修羅地獄!
李長安歎了口氣,喃喃道:“佛說,眾生皆苦,若所謂的佛當真就是如此對待世人,那眾生何止是苦?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身後,幾名黑影衛隊的統領聞言剛想接過話茬,卻不由突然渾身繃緊了起來,單手按住挎在腰間的刀兵,一個個如臨大敵。
沿著他們的目光看去,李長安看到了一個慈眉善目的小和尚。
小和尚在門外眾人身上掃了一眼。
很快便看到了身穿明黃色龍袍的李長安,目光微微凝了凝之後才開口道:“我佛渡化世人,世人爭渡投入我佛門下,你情我願之舉,施主為何惡意中傷?”
李長安見有和尚出來,不由冷笑道:“惡意中傷?”
“本宮需要惡意中傷你們一群禿子?西葫州本乃我大衍朝廷所統禦之州郡,你在這裡建造佛寺可得到了官府允許?”
“若是得到了官府允許,可曾繳稅?若是繳稅,又為何人為製造荒田賤賣百姓土地,讓百姓充當修建佛寺的奴隸?”
他字字珠璣、如連珠炮彈一般,明顯是做過調查的。
這群禿子為了在萬佛寺當中修築一座湖泊,將附近一條河給掘了條口子,西葫州本就地處西域邊緣雨水不足,附近數萬戶百姓每年就靠這條河吃飯呢。
如今河水被引到萬佛寺當中灌注湖泊。
導致水位連年下降,附近百姓沒了生路隻能賣兒賣女,或者乾脆給佛寺簽訂賣身契,成了佛寺蓄養的私奴。
見他似乎來者不善,年輕和尚皺了皺眉。
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了李長安幾眼,確定他身上穿著的是蟒袍,且自稱本宮,但卻還是帶著幾分驚疑不定的語氣開口道:“敢問施主是何人?”
李長安甩了甩蟒袍:“本宮乃大衍太子李長安!”